“你一个娘们,一人在这江湖刀尖上行走,也是胆子大,想过什么时候收手吗?”厉云天半笑半叹。
我愣在原地,心里忐忑,手上防备。
历云天抬手扶住我的肩:“男人和女人终究不一样,你再怎么易容伪装,也没办法把特征和气味掩盖。放心,我受着伤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仍旧不知道如何转圜,只能怔楞。
“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是骆世秋的徒弟,一般人都是不敢动的。我也不例外,以你的野心也不会甘愿跟着我。“说着他转头盯着我眼睛:“说说,你来我这,到底是来借力做假驸马,还是救那垂涎已久的苏络青的。”历云天问道,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作答。
“报,帮主,上头发现有宋军搜捕。”一个帮众急急忙忙跑过来。
历云天歪着嘴角对着我笑了笑,迅速反手禁锢我的脖子:“是不是你!这地方我帮里来了不少次,唯独带上你就招惹来宋军。”
我挣扎着摇头,他拖着我回了那间地窖,跟那个帮众交代了几句,踹我膝盖迫使我跪在地上。茶铺老头远远的站着,不敢过来。
我脖子疼得快要窒息,挣扎着掰禁锢脖颈的手,根本撼不动。只得抬脚一脚故意轻轻踹在他肚子的伤口上。他手上力道骤减,捂着腹部喘气笑道:“就这点力道?”我就是要他看轻我,借此没有疏于防备。自大是每个男人面对女人的通病。
我迅速翻身起来,抽出头上的木簪子拔开塞子扔过去,一股青烟升起,弥漫遍布整个地窖。历云天以袖捂嘴已经来不及,踉跄着坐在地上指着我。
那个茶铺老板张嘴欲大喊,还没来得及出声已经倒下。
我迅速捡起木簪上前,大力刺进历云天胸口。我可不会留后患,斩草要除根。
他猛地睁开眼,三指钩成爪,抠进我后肩朝他拉过去。我看着他张开满嘴牙,作势要咬我脖子,只得拔出木簪子,用力捅到底又□□。如此反复戳了他几个洞,终于没了呼吸,眼睛还死瞪着。
“死不瞑目啊,谁让你不防备我呢。”我一脸嘲笑的,拔出木簪子,在他右脸耳边划了一道口子至鼻翼,丑陋不堪。
我伸手将肩上的三根指头□□,疼得我咬牙切齿,伤口很深至肩胛骨。我捂着肩站起来,将木簪子在他衣上擦拭干净。看着他僵硬如爪的手指冷笑,真把自己当狼了?
我快步走到茶铺老头那里,撕下裙裾绑住他的手。拿出木簪旋转簪头几圈,簪尾冒出一根铁锉,狠狠扎在他小腿上,他呼痛一声爬起来。
“带我离开这,你敢叫人,就杀了你。知道什么是穷凶极恶么,人到了绝境,可是什么残酷的事都干得出来的,就像厉云天吃了养大他的狼一样!”我恶狠狠威胁道。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历云天,吓得捂住眼睛。识相的点头,一瘸一拐的在前头带路。
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到四周盯梢,只有几个在各个地窖里巡逻。
我拿锉子抵着他身后,跟着他路过一个又一个地窖:“去树林里!”
只有在树林,才好掩盖踪迹。不消片刻,他们就会发现历云天死了,然后追上来。
茶铺老头故意走得很慢,我上前俯在他耳边威胁道:“你在等他们追上我?然后救出你!呵呵,你想想如今宋军见势头就是要剿灭整个杀狼帮,你还跟着他们混迹,难道等着跟他们一起死!”
老头迅速加快脚步,我吃力的跟上去。这条通道弯弯拐拐向上,慢慢感受到风吹来,快到出口了。
外面是一个阴森的密林,沙地上长着形状怪异的胡杨。
“前面有条小溪。”老头小声道。
我将锉刀抵在他脖子上:“外衣脱下来给我包扎伤口。”
他颤颤巍巍的回头,抖着手脱下外衣:“公公子,我一个孤寡老头,就是收点消息给马匪们,别的都不知道,不会危害你的。”
我没有回答,将右肩靠过去,他拿着衣袖从我腋下穿过去,绕了几圈打了个结。虽然他下手轻,可我还是疼出了冷汗。
“公子啊,那帮主老大长年喂养狼,那双手不知道被狼舔过多少,恐怕有毒,你这伤口再不处理,就”
我身上就带了一颗止血的药,方才喂给苏络青了。不过郑哥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了,再坚持一天就好。
我拽着他的衣领趟过小溪,找了一颗大树,靠在背风位,扯了跟藤条将老头绑在对面的树干上。
他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倒让我不安心。
我实在头晕,转了林子几圈,没有半点有用的药草,只好和着湿衣靠着树干,等明日醒来,再离开这去村里。
这一觉,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响动,也睁不开眼睛,又睡过去。身体一会发热一会发冷。直到一束强光打在眼睛上,不得不睁开眼睛,才发现太阳出来了。
这算是今年早春的第一个晴天了。
我揉了揉眼睛,觉得不对劲,看向对面树干,老头溜走了,地上只剩下几根拗断的藤蔓。这老头真是胆小,若是我,早就一不做二不休把绑架我的人,趁机杀了。
此处不安全!我扶着树干起身,沿着小溪往下游走。
刚迈出一步,便双腿发软倒回原地。不远处传来声响,多半是那老头带了人去而复返。
我随手拿过一根树枝,拄着往下游走,以我的脚程,肯定会被追上。我看了一眼浑浊的溪水,咽了口唾沫,不如躲进水里。等他们走了,我再离开。
我拧开木簪的簪头,取出里面的锉子,变成了一根空心的簪子,叼在嘴里。拿树枝清扫足迹,慢慢下到水里。二月的的溪水,冰凉刺骨,我却觉得舒服。
我听着周围的响动越来越大,储着气息,等到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影,我迅速下水,只留木簪一头在水面呼吸。
耳朵里很喧闹的水声,嘈杂不绝。我想仔细分辨那些声音,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嬴儿”。我有些惊恐,抬头,看到水面上一个被水波撩动的人影,好像梦里的那个身影。
我握紧锉刀,摸着游过去,往他水下的腿猛扎过去,对方麻利的闪开,一双手捞过来。我反身潜下去,双手轮回攻他的双腿,即使对方武功再高,在水里,双脚也不会灵活到哪去。
对方也有察觉,双脚踢过来,我来不及避闪,被踹中腹部,沉到溪底。
四周忽然出现许多长毛小腿围过来,一个人大力道揪住我右肩提出水面:“好凶的娘们。”
“建宏兄,手下留情。”岸上一人适时出声。
是苏络青的声音,我睁开眼正对上黄建宏的大脸,我一拳砸在他握住我又肩的手上,他仍不放开。忽然一颗石子射过来,打中黄建宏的手背,他才顺势松手。我捂着右肩无力的落在水面,被身后的人扶住:“将军,这个……公子?受伤了。”
“笨蛋,赶紧抱上岸。”黄建宏骂道。
我推开那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扶着他手臂,往岸上走。
“很有韧劲嘛。”
苏络青走过来接过我的手,我抬眼看他,脸上多了一道疤,丰朗依旧,自己倒是狼狈。
“你手怎么这么烫?”他顺势探上我的额头,我侧头躲开。脸上那层顾言的妆容被水一冲,他肯定认出我来,我只觉得尴尬。毕竟咱们还停留在那夜后,我回娘家的冷战里。
他的手顿在空中,表情并不惊讶。
我皱眉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忽然一件外衣披过来。我正欲推开他的衣服,可是脑袋昏沉,弱弱的道了句:“走开。”就昏死过去。
就这样沉睡也好,醒来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被戳破谎言的尴尬和窘迫,能逼得我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他如今知道我便是顾言,顾言便是妆依依,而且还厚着脸皮跟踪他,会如何想。
我耳边一直是晃荡喧闹的水声,吵得我一直难受。又听到那种幽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嬴儿。
就在这种惊悚的呼唤里,我模模糊糊的醒来,耳边响起黄建宏和苏络青的谈话声,我顿时不敢出声,假装未醒。
“那杀狼帮厉云天尸体脸上跟你一样的伤口,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弄的?”黄建宏吃惊道。
苏络青没有出声,只听到袅袅水声。
“咦,这顾言兄弟今日一见怎么感觉跟上次不一样。”他持续独角戏。
“大概是受伤了,脸色苍白。”苏络青终于回应。
“我怎么感觉他像在生你气呢,厉云天脸上的伤怎么瞧着像是给谁出气一样,呵呵。”黄建宏不怀好意的笑道。
水声停止,呼呼一声什么张开了,灌进一股冷风。
“你先回去吧,别把人家吵醒了。”苏络青送客。
“哼,嫌弃我是不,我可得为我那为谋面的弟妹提醒你啊,顾言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做背叛弟妹的事啊。”
苏络青没有回答,黄建宏啧啧跑出去。
苏络青脚步渐进,榻边一陷:“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我掀开被子,撑着榻板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递还给他,迅速藏进被窝里。
一会,传来苏络青的低笑声,我捂住耳朵,却扯到伤口,吃疼的哼了一声。
谁帮我换的衣服?我摸了摸束胸,幸好还在。总不会是黄建宏吧!
“方才是我给你换的外衣,放心,只是外衣而已,伤口简单处理一下,一会再给你上药,先把体热退了。”苏络青的声音传进来。
真是善解人意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