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城盯着小姑娘看了会儿，半响，像是终于妥协：“订婚之前，不搬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盛熙，我不会让你顶着‘慕以淮的女朋友’的身份住在小洋楼。”

盛熙红着眼眸看他。

“换个身份吧，以‘贺千城的女朋友’住在‘自己哥哥的家里’。”贺千城看着她：“认清楚这两个身份的差别，我就让你一直住到订婚那一天。”

盛熙垂下眸子，不说话。

“在不是未婚夫妻之前，我们可以先是男女朋友。”贺千城笑了声——这样的身份，也不错。

他俯身看着还不到自己下巴高的小姑娘，见她身体都在微微发颤，心口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慢慢发酵，原本想说出口的理所当然的话也跟着缓了好几个语调。

一开始的话是【盛熙，你是我的女朋友，几天后，你就会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清楚这一点。】

可是看到那样无助的白兔，他说出口的话却成了：“盛熙，我们交往好么？以结婚为前提，我想和你交往。”

他向来强势惯了，几乎没有这样遵循别人意见的时候过，可是白兔那样娇软，总觉得自己力度大了些，都会将她弄坏。

这样的感觉贺千城真的从来没有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白兔相处，但是，他愿意放缓自己的脚步去等白兔适应自己——反正，她拒绝不了。

女孩儿的表情渐渐模糊在了一片夜色里，许久，她原本攥紧的小拳头渐渐松开，依然低着头，低到近乎无声的答了句：“好。”

夜里的风温柔而轻缓，贺千城嘴角的笑意都还来不及勾勒，他似有所感，突然回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看清楚身后的人的时候，他瞳孔微缩，片刻后，却若无其事的朝他打了个招呼：“阿淮。”

盛熙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眸，然后，当真看见哥哥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隽秀的五官上，神色一片平静。

“小熙，过来。”四目相对，慕以淮说的第一句很简单，也很寻常。

盛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贺千城笑了笑，伸手将女孩儿揽到自己怀里：“阿淮，刚才小熙已经答应我的交往请求了，你也看见了，现在起，她是我的……女朋友。”

“盛熙，过来！”慕以淮的声线终于变得低哑——像是被困住了的兽，带着被抑到了极致的痛。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眼，却像是带了可以撕碎她的力量，盛熙痛到无法站直身体，许久，她才终于用力气摇头，对着哥哥摇头：“……对不起，哥哥。”

慕以淮狭长眼眸里浮起一层浅浅的红，他上前，朝盛熙伸手。

可是却有人比他动作更快，挡在慕以淮和贺千城之间，盯着慕以淮的眼睛说了句：“以淮，小熙是你的妹妹，她想和谁交往，是她的权利，就算你是她的哥哥，你也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现在，你该走了，立刻去帝都。”

是一直不远不近跟在慕以淮身后的慕战见到事情有变，快速上前。

慕以淮顿在半空的手缓缓收缩，良久，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盛熙，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是啊——所有人都在欺瞒慕以淮，给他一种慕战还不知道他和盛熙之间的事的错觉，让他一直心怀期翼，总觉得事情还可以有回旋的余地。

这样，他才会接受各种束缚，甘心被规则捆绑——没关系，只要父亲还不知道，就算眼下盛熙坚持不下去了，他也可以继续坚持。

可是……其实根本没有用，事情，已经无可转寰。

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瞒着一个慕以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