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孔能雾化真阴之水，帮助声波裹住它们。”靳风说。
“难怪真阴之水冲出那些孔进入湖里后立刻就像金粉一样腾起来，冲上天了。”叶明瞻点点头，“平时的小音网就是这么升起来的。碰上今天这种羲和气流超强的日子，研究会的人就必须下来手动操作，弹《九招希声》搞个超级大网才能摆平。”
“还有呢？”
“还有？嗯……我猜玉露蟾平时会按季节轰击不同方向的真阴之水。比如春天，它会跳到分水台上冲角水间叫唤，监测站地面上十二个人工湖里叫‘夹钟’、‘姑洗’、‘仲吕’的那三个，湖面上就会腾起水雾，形成音网直冲散逸层，过滤羲和气流。夏天嘛，玉露蟾就冲徵水间叫，对吗？”
靳风笑着点点头，“你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这么厉害。不过，你怎么不打听下蛊方微粒的去向？”
可不！叶明瞻一拍大腿，“蛊方微粒被真阴之水滤出来之后会怎么样？”
“雨是怎么形成的？”
“空气中的水蒸汽在高空受冷凝结成水滴，然后……”叶明瞻小学自然课本背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蛊方微粒会被真阴之水包裹着变成雨又落回十二个湖里。十二湖和四季水间的金属池相通，这些微粒……”
“你灌了一肚子。”靳风像印度人一样晃着脑袋。
叶明瞻张口结舌。
“没事，这玩意儿没毒，你就当喝了点灰。”
“灰？！”叶明瞻火冒三丈，“这鬼地方建了八千年了，水里积了多少这种该死的‘灰’？你怎么不喝！”
“我喝了。”靳风说。
“我不信！”
“真的。我想测试自己对真阴之水的耐受力，就喝了两口。”
“我不信……”
“要不我待会儿趴那儿再喝两口？”靳风指着被绿、红、白、紫四色真阴之水环绕着的荷叶形台地。
叶明瞻朝台地看了一眼，玉露蟾还歪斜着身子趴在上面有条不紊往自己肚皮上抹“鱼子酱”呢。
“反正你也渴了，干脆咱俩一块儿喝。拿水瓶灌满‘彩虹鸡尾酒’，咱们干着杯喝。”靳风说。
“你自己喝去！沤了八千年的灰，比阴沟泥还脏！”叶明瞻抓着急救包又想站起来。
嘴角挂着坏笑的靳风脸一沉，抓住他的手腕，“别管他。”
“为什么？”
靳风不吭声。
“就因为他老缠着你叽叽歪歪，搞得你心烦意乱？”
“这也是个原因。”靳风笑了一下。
“你真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心烦意乱？”
“叶明瞻，我是个人。”
“他也是人，你对他够可以的了。使傻狗上墙，拿他砸玉露蟾。”
“我本来想拿你砸，可惜你分量不足，没什么杀伤力。”
“他背上的伤口肯定流了不少血，脸又被打成那样。我拎背包的时候看见那边有一大滩血，还有两颗断掉的牙齿。你也看见了吧？”
靳风又不吭声了。
“让我见死不救，你也得给个理由。”
靳风还是不说话。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靳风挑挑眉，嘴闭得像闹别扭的贝壳。
“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也不至于……”
“他死不了，不用管他。”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叶明瞻。
叶明瞻扭头一瞧，沈浩天左手拄着地正要坐起来。
他赶紧拎着背包跑过去，扶起沈浩天，拿背包当靠垫垫在沈浩天背后。
“你感觉怎么样？哪儿疼吗？”他问。
沈浩天摇摇头，“真羡慕你们这些怪胎……妈的，老子要是能喝下面那些颜料，非灌一肚子不可！”
“你渴了？”叶明瞻拿出充当过武器的水瓶，拧开瓶盖递给沈浩天。刚才把水瓶插回背包侧兜时，他发现里面还剩下点水。
沈浩天只沾湿了嘴皮就把瓶子推回来，掀起毛衣盯着自己的右侧腹。
他肝脏部位的皮肤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块鹌鹑蛋大的瘀斑。他的脸色也比刚才好，双眼下方的鹅黄斑块淡了许多。
这家伙虽然不是两仪族，但一滴真阴之水也没碰过，又是身体强健的年轻人，恢复的还挺快的。
“帮我看看背上的。”沈浩天放下毛衣，慢慢侧过身子。
“不用看。”靳风走过来说，“这些‘眼睛’是成对的，前面这只什么样，背后那只就什么样。”
沈浩天瞪着靳风，哼哧一声。
叶明瞻笑着撩起沈浩天的毛衣，朝他背上一瞧。
跟靳风说的一样，沈浩天背上和肝脏部位相对的那块皮肤完好无损，只剩淤青。
“真的好了，你自己摸摸。”叶明瞻说。
沈浩天战战兢兢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长长地松了口气。
叶明瞻帮他拉好毛衣，扶他靠回背包上才问：“你干嘛把迟峻打成那样？”
“他想杀我们。”沈浩天答得干脆利落。
“杀你们？”
“我、西日莫、姚莹。这小子脑子不正常。你救了他，他拿着你削断的玉露蟾牙齿过来，打算把我们一个个扎死。”
叶明瞻一阵愕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脑子有病啊！我说了。他有精神病，间歇性的。”
“呃……”叶明瞻不太相信。
“什么意思？你不信？”沈浩天冷笑一下，“我和迟峻私底下虽然没什么交情，不过，我们都跟着王玉英学琴，他脑子有没有毛病我还是知道的。”
也是，沈浩天、迟峻都是那眼神不好的老太太的徒弟，叶明瞻苦笑起来。
“这家伙不犯病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两样，一犯病就会找顺手的东西扎人。”沈浩天说。
这症状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叶明瞻扭头去看靳风。
靳风使劲掐了他脑袋一下。
他打掉靳风的手，瞟一眼躺在旁边满脸是血的迟峻，不知说什么好。
靳风问沈浩天：“这么说，你是看出迟峻犯病了，所以才提前搞了个称手的‘武器’，把他打成那样？”
“是啊。”沈浩天点点头，“西日莫像条死狗，除了自己，我还能靠谁？”
靳风笑了一下，直勾勾盯着沈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