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风叹了口气，“明瞻，黑锅白锅我一定要再背一次。不杀了迟峻，我走也不放心。不杀这混蛋，等他养好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会回来……”
“回来把我大卸八块，我知道。”叶明瞻说。
靳风笑了，“天，难为你居然看出来了。”
“我再笨，瞧他瞪着我的样子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万一他来找你，你根本……”
“他绝对没这机会。”
“绝对？”
叶明瞻把声音压得更低，“刚才沈浩天说要把迟峻带回去看起来，我说行是骗他的。迟峻杀了那老太太，又差点掐死小莹，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有进步，居然会说假话了。”靳风抱起胳膊。
“你是真拿我当傻瓜了。”叶明瞻往他肩上打了一拳。
“把真话说来听听。”
“现在别找迟峻麻烦了，让沈浩天、西日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出了玄武窟，我立马告诉我小舅，把他们三个都抓起来。”
“宫岳嘛……”
“我小舅那办事效率，你还怕他们三个跑了？把这三个家伙带回去一审，他们之间的猫腻就全出来了，搞不好还能问出点沈敬斋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说到刑讯逼供——”靳风一只手摸着下巴，“死人落到姥姥手里都得开口说话。”
“就事论事，别搞人身攻击！总之，这回是三个活生生的现行犯，还有姚老师这个被害人，上了法庭都铁证如山。迟峻有病没病都轮不着沈浩天管，他有病，我小舅有的是关疯子的地下室。这混蛋要是没病，自然有免费‘花生米’请他吃。”
“原来你都想好了。”靳风笑着说。
“我也想一言不合就砍人。我难道不会砍人？可迟峻活着更好，对你、对我小舅都好。”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什么叫‘好像’！别动不动就想杀人了事，你得改改这脾气。”
“你想让我变成白痴吗？”靳风问。
“我想让你从现在就开始学着做个普通人。”叶明瞻说。
“真新鲜。”
“离开研究会，你就没有‘杀人执照’了。你得学着用普通人的方式处理问题。碰上点事就动刀，逃出去不用三天你又得进大牢。”
“你这么一说，我都想重新考虑要不要跑路了。”靳风哈哈大笑。
“我们达成一致了吗？”
靳风的笑容不见了，“沈浩天、西日莫无所谓，迟峻的命我非要不可。”
“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到肚脐眼儿里去了！”叶明瞻火冒三丈。
“明瞻，去羽水间拿冬弦之前，我绕过去跟迟峻打了个照面。”
叶明瞻皱了下眉，等着靳风往下说。
“如果不是要利用他去拿夏弦，那时候我就会杀了他。后来又忙又乱，我也顾不上处理他。”靳风摇摇头，“你不该救他。迟峻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过不是病理学上的那种。”
“你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堆破事。”靳风拔出军刺，转身朝浮雕那边走去。
叶明瞻一把拉住他，“你是信不过我小舅，还是……”
“跟宫岳没关系。”靳风说，“这次逃得掉逃不掉，我都要亲手宰了迟峻，不然我得永远悬着心。”
“还是因为我……”叶明瞻苦笑一下，“如果是为了这个，那你不用杀他。至少今天不用。”
靳风歪着头看着他，显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的透视眼不灵了？”他冲靳风挤挤眼睛，“我的意思是，今天就算了。万一哪天这家伙真找上门来，你再把他扎成水箅子吧。”
靳风怔了一下，把军刺往腰间一插，两手抓住叶明瞻的肩膀，“明瞻，你是要跟我一起……？”
“我把‘狗牌’扔了，拿什么脸回去见我小舅？而且你长这么大就见过七回太阳——”
“是八回。”
“好吧。就算见过八回，你也不知道怎么坐飞机、火车。你会使自动售票机吗？会办行李托运吗？你连张护照都没有。你不知道为了给你弄假证我费了多少……”叶明瞻话没说完就被靳风一个熊抱捂进怀里。
“明瞻，你这个行为，搁古代就是标准的‘淫奔’。”靳风在他头顶上说。
“放屁！”他憋着笑使劲推开靳风，“半文盲别乱掉书袋。再说能不能顺利逃走还打着问号呢。”
“肯定能。”靳风一本正经地说，“你都豁出来淫奔了，我还不能顺利带你逃走，那也太没出息了。”
叶明瞻卯足劲给了这神经病一脚。
快十一点的时候，西日莫能站起来走路了。
靳风从高台边砍来一条十多米长的秉烛果藤蔓，然后把两个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检点一遍，不需要的扔掉，有用的塞进一个背包里。
他把背包背到肩上时，叶明瞻也把时睡时醒的姚莹背了起来。
他们踏上铁索桥，朝四色真阴之水环绕着的荷叶形台地走去。
沈浩天、西日莫一个抬手，一个抬脚，抬着迟峻跟在他们后面。
台地上，外形丑怪，性子温顺的玉露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自助医疗”，乖巧地蹲在那里。它的大脑袋正对铁索桥，右边嘴角后还剩下点“鱼子酱”。它两个浑浊的大眼珠盯着从桥上下来的人，突然下颌一鼓，“呱呱”两声。
叶明瞻站住了，怕这大蛤蟆又使“飞舌功”。
他一停，沈浩天、西日莫也立马停下来，把迟峻放到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走在前面的靳风回过头来。
“玉露蟾不会发飙吧？”叶明瞻问他。
“没事，蕤宾律还起着作用呢。”说完，靳风走到玉露蟾跟前，跳起来抓住它板角上最接近地面的一根角杈爬了上去。
翻进枕凹后，他把挎在肩上的藤蔓从玉露蟾脖颈那儿扔下来。
沈浩天抓着藤蔓，第一个被拉了上去。
叶明瞻用藤蔓捆住迟峻的腰，让靳风、沈浩天把这昏迷不醒的家伙吊了上去。之后他和西日莫也抓着藤蔓，爬到玉露蟾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