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芩推门而入,“师尊。”
“你来了。”玄紫放下手中札记,看着阿芩。
“嗯,师尊。”阿芩走到玄紫面前作揖站定。
“想问什么?”玄紫开门见山。
“师尊,此次下山,芩儿同阿离寻回了他遗落的一魄,加上白玉里的,已经可以让他魂魄归位。”阿芩淡淡道来。
“嗯,为师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玄紫甚是嘉许。
“不过,如今我仍不知如何将魂魄引入阿离体内。还望师尊指点。”
玄紫颔首:“魂魄归位需集四方灵气,再以引魂之术将魂魄渡入体内。等下我便授你引魂术,待你集齐四方灵气,便可布阵引魂。“
“好,师尊,另有一事,需跟您禀报。”阿芩拿出引梦樽,放在玄紫面前案上,“师尊,逐日峰的凡翊不知阿离身份,但却不知从何处探得阿离身具强大灵力,遂以此引梦樽吸食阿离灵力,想要引渡到自身,幸而被我及时发现制止。”
玄紫拿起引梦樽细细端详一番,微微笑道:“芩儿,这倒不失为机缘,这引梦樽可集天地灵气,如今既内有阿离灵力,你可寻一天地灵气汇集之处用此樽引天地灵气,然后启动法阵实施引魂术。”
阿芩面露惊喜,“师尊,如此说来,我们不用再费时费力去收集四方灵气,只要去灵气汇集之处便可直接启动法阵了?”
玄紫微笑额首。
“呵,凡翊这次,定想不到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阿芩轻笑。
玄紫含笑看着阿芩,“芩儿,你想问的不是这些吧?”
阿芩轻笑,“果然瞒不过师尊。师尊,芩儿想问的是芩儿的身世。”阿芩正色道。
“哦?芩儿以前都对这些不感兴趣的,现在怎么感兴趣了?”
阿芩深吸一口气,“芩儿以前觉得,芩儿既是修仙之人,凡尘之事已和芩儿无关,忘了便就忘了罢,一心在这山上修仙,没有什么不好。可是...”阿芩垂头闭目,又缓缓睁开眼,仿佛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我遇到了我母亲。”
“你母亲?”玄紫虽然面色仍旧如常,但眸中的讶异却逃不过阿芩眼睛。
“师尊是否认得我母亲?”阿芩直直凝视着玄紫眼睛。
玄紫轻叹,“芩儿,为师并不知道你身世,为师是在仙灵山脚下捡到你的,当时你神志迷糊的卷缩在那里,为师见你可怜便给了你些吃的,又给你疗伤,谁知你竟拉着我不肯放,我见你筋骨奇佳,又与你颇为投缘,便收你为徒。”
“是芩儿与师尊有缘,还是芩儿与阿离有缘?”
玄紫颔首,“芩儿果然聪慧,你与我、与阿离都有缘,我在给你疗伤的过程中发现你就是助阿离寻得魂魄的有缘人,因此破例收你为徒,将你带在身边。”
师尊的话无懈可击,问什么就答什么,总有对应的答案,却又总是不着边际,阿芩内心忐忑,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师尊隐瞒了什么。
“师尊真的不知芩儿身世?”
玄紫摇头。
“可是...祭婆说让我问你。”阿芩疑惑,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祭婆是什么人?”玄紫问道。
“是圣族的大祭司,师尊可知圣族?”既然如此,阿芩只能一步步试探了。
“圣族...那是一支上古的神秘部落,据说是当年大战之后唯一留在人间的神族后裔,但是绝迹人间,没有人能找到那里。你竟是去了那里?”
阿芩颔首,“没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除了族中之人,外人定要有本族之人带领方可进入。可是芩儿却独自走了进去。”
“所以他们怀疑你是圣族之人?”
“是的,而且当年圣女所生之女的名字和年龄都与我极为接近,所以祭婆认为我是圣女之女。”
玄紫点点头,“这么看来你确实有可能便是那圣族圣女之后。”
“师尊也这么认为吗?”阿芩看着玄紫的表情,再次试探。
玄紫颔首,“依照你说的这些线索,几乎可以肯定。”
阿芩没有从玄紫脸上看到任何异样,呼出口气仰望上方,“其实还不止这些,我还能进入只有历代圣女才能进入的圣地,并且触碰到了我娘亲遗留在那里的法器...”
玄紫沉默,没想到阿芩这么快便查到了她的身世,看来缘之一字真是无限神奇。阿芩是阿离的有缘人,助阿离找到了遗落的一魄,阿离亦是阿芩的有缘人,助阿芩寻到了自己的身世。只是...是福是祸犹未可知,这一切究竟如何发展,也许只能看这两个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阿芩见玄紫沉思,继续试探道:“师尊以为,芩儿是否便是那圣女月儿之女思思?”
玄紫叹了口气道:“芩儿,是与不是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来问师尊。师尊很开心你能寻到自己的身世,今后的路如何,需得你自己考量。”
“师尊...”玄紫这一番话说的动情,阿芩也不禁有些唏嘘,也许她不该听信别人的话来质问师尊,曾经她是那么的尊重师尊,以他的命令为天职,可是现在竟然因为祭婆的一句话便心生怀疑。
阿芩摇了摇头,可是她依旧觉得师尊是知道些什么故意隐瞒着她的,到底是什么呢?
只有大到关于苍生大义的事,才能让师尊缄口不言。她知道师尊是真的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教授她,可是这种既深情又疏离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师尊可以放任她,尊重她,爱护她,却要闭关十年不见?其实她也很渴望有人能跟照顾她,在她身边陪伴她,不离不弃。她很想依赖师尊,可是师尊虽如父般威严,如师般悉心,如友般随和,却始终不让她靠近,十年之间更不让任何人与她接触,这是为什么?
一定是有原因的。
圣女月儿因二十年前神魔大战出谷,而这场大战最后不了了之,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年后月儿带着身孕回到圣族,之后生下了她。在她五岁的时候又带着她从圣族消失,之后两年她被师尊收留。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尊,”阿芩不甘心,她不问自己的身世,二十年前的神魔大战,总可以问吧,“二十年前的神魔大战是怎么回事?”
玄紫看了看阿芩,他就知道这孩子聪慧,瞒不过她。“二十年前魔族首领魔尊魔功大成,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通过神魔之井来到了人间,他带的人不多,却个个骁勇善战,一时间侵占了人间不少土地,当时仙灵派还有其他几个修仙门派一起下山对抗魔尊,然而却屡屡不敌。就在我们以为人间又要经历一场浩劫的时候,魔尊却忽然凭空消失了,魔族大军溃不成军,被我们战的节节败退。正在我们要赶尽杀绝之时,魔尊及时出现救了他的部众,却因此被我们封印在了苍茫山,其他魔族部众乘乱逃走,从此销声匿迹。”
“师尊的意思,是魔族部众潜伏在暗处伺机待发?”
“有此可能,也有可能他们真的在人间过上了安心的生活。不过...我听闻楠夏安宁最近闹疫病,便怀疑是由魔气引起的,今日我去追云峰便是和几位峰主商议派弟子去查探,既然你回来了,不妨也一起去探查一下。”
“是,师尊。”阿芩抱拳答应。
“三日后便随他们出发,这几日我便传你引魂术。”
“是,师尊。”
“还有,你没有透露阿离的身份,这做的很好。在他恢复以前,都不要在他人面前泄露他的身份。”
“是,师尊。”
回到了天域峰,阿芩便懒得没有时间概念了,反正也无人管,日上三竿了还趴在榻上,阳光从窗角投到阿芩身上。
“起床了。”阿芩听到有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叫着她,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哪里听过,仿佛带有某种魔性,吸引着阿芩睁开眼。
揉了揉眼睛,光影中透出了一个清减背影,散落的长发飘飘直到腰间,青碧色的袍子镶银边祥云,宽袍大袖玉树临风...等等...天域峰何时有此等雅致的人物了?
这山上除了她和师尊,并无他人了啊!
“阿芩。”声音又从那个背影嘴里发出,磁性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
“你是...”阿芩起身,好奇的看着这个背影,此时背光刚好挡住了阿芩的视线,但透过来的幽幽檀香却正好钻入阿芩鼻中,这个味道她不会认错,是阿离,可是他...
阿芩跳到阿离面前,熟悉的眼眸中倒影的全是她的清丽身影,那双眼睛依旧清澈见底,璨如明珠。
“阿离...”阿芩轻轻吐出二字,难道阿离已经恢复了?
阿离甜甜一笑:“阿芩喜欢阿离这样子说话吗?”
阿芩上下打量了阿离一番:“你这是作什么?”
阿离瘪了瘪嘴:“阿芩教过阿离这样讲话哦,阿离以为阿芩喜欢呢。”
阿芩颔首托腮:“你一大早的跑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阿离摆摆手捂着肚子:“不早了,太阳公公已经在头顶了,阿离好饿。”
“噗。”阿芩笑了出来,这家伙装不到第三句话,“原来你是饿了才想起我。”
阿离忙摆手,“不是不是,这里好冷清,没有人,阿离找了好久才找到阿芩,阿离害怕...”
阿芩手抚上阿离乌黑柔顺的长发,这头发摸起来真是舒服,在这灵气极胜之地摸着更是觉得灵力充沛,“这身衣服哪来的?为什么不梳头?”
阿离呵呵笑道:“不知道哦,阿离醒来看到这身衣服摆在旁边,阿离就穿了,不过阿离不会梳头,所以就没有梳。”
阿芩颔首,指着梳妆台前的凳子对阿离道:“你坐下来,我先给你梳头,然后咱们一起去找吃的。”
阿离听话坐下,任由阿芩摆弄头发。阿芩先用手指代梳捋顺发丝,再用梳子轻轻为阿离挽了个发髻,随手拿起一根麻绳固定住。期间阿离一动不动,微微笑着,很是享受的样子,阿芩见到他满足的样子,心里也极是欢乐。
二人整妆完毕,进了林子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