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毕彰没有想到的是,如此“人物”,竟住在临街显眼的小屋里。
屋子里勉强算得干净,有些地方微微发暗,大概是十来天或是一两个月没收拾过的样子。
里屋有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二十出头,是个干瘦的青年。他将双脚搭在桌子上,身子斜倚着扶手,左手扶着桌子,右手拿一杆旱烟袋。
“来了?”他狠狠地嘬了口烟嘴,烟袋锅子就狠狠地亮了一下。
“东家,这几位爷是为箭来的。”
“哦?竟还有人认我这‘破山穿海’的招牌?”
“您哪里的话,您这手艺,可是连暗息王祝伊魁都要舍近求远,求您出山的呢。”
那青年嘿嘿嘿地笑了,用扁平的指甲不知指着谁说道:“你这话我爱听,爱听!再多说几遍给我听听。”
毕彰背着手走进屋子,用扇子敲了敲桌子道:“行了,别说了,给我说说吧,祝伊魁是怎么求你的。”
那青年微微抬了抬眼皮道:“你谁啊?你也不打听打听去,你看看满大街有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毕彰啪的一声将扇子摔在桌子上,说道:“看看,认识吗?”
那人拿起扇子一点点打开,仰起头冲着光来回看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了,问道:“你和朝廷有关系?”
毕彰点了点头:“你要是不说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不说话了,但眼睛倒是滴溜溜乱转。
毕彰见他不说话了,便道:“我要在你这订一批箭,就是上次那个客人要的那种。”
“行吧,你出个什么价?”
毕彰伸出了一只手,问道:“你看这个数行不行?”
“那要看你要多少了。”
“上次那个客人要了多少?”
那人不说话了,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记不太清了,怎么也得,这个数。”那人伸出了两个指头。
“两百?”
“啧,不是,哪有这么少。”
“两千?”
“不是,再猜。”
“两万?”
“对,差不多这个数。”
“不对吧。”毕彰道,“我记得有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对对对,四万,就是四万,日子太久了,我记错了。”
毕彰又摇摇头,用扇子蹭了蹭头发:“不对,我记的也不对,这个数才对。”他用扇子敲了下手,接着比了个八。
“对对对,还是您记性好,八万,就是八万。”
毕彰突然笑了,说道:“你先准备着,我明日再来付定金,今日身上没带着钱。”
“那不成,我们这从来是先交钱,再出货。”
“又没让你现在就给东西,明日,明日一定加倍酬劳。”
“那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毕彰合上扇子挥了挥,说道:“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该关城门了。”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来时好好的车架,竟在这时没了轮子。
苏肆顿时慌了神,后退着说道:“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
忽听得一支响箭“嗖”地扎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