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抓到人,自然走得痛快,铠甲相碰间,声音略显刺耳。
林嬷嬷踏出门,回过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惠瑜,然后被士兵催促了一下,很快地扭过头。
想来,自己是没有机会再看到惠瑜了。林嬷嬷一边走一边感慨。
秦素素侧过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王昱,不由出声:“王昱,你先回府。”
王昱了解地点头,很快消失在秦府。
看来,尚书府的不太平开始了。不知那个嬷嬷在这个连环局中起到了什么作用?王昱骑在马上暗自思忖。
“娘亲,对不起。”秦素素疾风般解开了惠瑜的穴道,低下头。
她知道惠瑜对林嬷嬷的敬重,却还是站在了哥哥那边,无疑是在惠瑜心上捅刀。
惠瑜沉郁走地回了房。
秦素素不放心地跟上去。这种情况,她宁愿惠瑜发泄出来,也不愿看到这样颓唐的惠瑜。
“我错了。对吗?”
惠瑜坐在床上,惨然一笑后说道。
“我,从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先帝与先后表面上伉俪情深,其实相互算计。我的生母是一个小小宫女,偶然间被先帝临幸了,才有了我。二人不愿失了平衡,杀我生母,收我为女。”惠瑜自言自语。
秦素素惊得停下了走进房里的脚。
她从来不知道惠瑜不是她的同胞姐姐,甚至这其中还牵扯到这样一段往事。
惠瑜怔怔地看着窗外飘荡的柳条,觉得自己没有停靠的地方:“予我以一切美名,把我打磨成最名贵的棋子,放到棋盘上,试图用我困住孙繁。可惜啊,人家也只是视我为随手可得的华裳。”
秦素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真相,把脚收回。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母后对姐姐那么冷淡……
“你真可悲,萧惠瑜。”惠瑜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秦尚书匆匆赶回,看到秦素素呆站在房门外,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惠瑜,你还好吗?林嬷嬷这事情,你先冷静冷静,我再和你说。”秦尚书关上窗,坐到床旁,开口。
早在听到脚步声时,惠瑜就擦干了眼泪,正襟危坐。
秦尚书见她波澜不惊,心不由松了许多,只是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恐怕会让她再度崩溃,但这些话却不得不说。
秦尚书喟然叹息:“你可知孙繁的生母并非孙横的妻子,而是林嬷嬷。当年孙横为娶孙夫人,抛弃了自己的表妹,也就是林嬷嬷。林嬷嬷诞下孙繁,独自抚养,可未到满月,孙繁便被孙横抢回去。”
惠瑜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裙。她信任了这么久的人,竟然会是孙繁的生母?怎么可能?
秦尚书接着说:“后来,谁也没有想到,林嬷嬷阴差阳错成了你乳母。孙横本也不知,直到那年他入宫遇到了林嬷嬷,便产生了把林嬷嬷收为暗桩的念头。”
惠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那她怎么会愿意打掉孙繁的孩子?”
秦尚书沉思良久:“这个,皇上的密探还未探清。其中,应该有什么奥妙。当前,你先平复一下,皇上那边有结果,不会绕过你这边。”
惠瑜冷淡地回道:“我先出去一下。”
秦尚书伸出手,拦住了她:“孙氏还有幸存者,你出去不安全。”
惠瑜点点头:“我只是去拿一下东西,很快就回来。”
秦尚书缓慢地收回手,眼神专注:“惠瑜,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忘了,我们是夫妻。”
惠瑜烦躁不安地转身。
秦尚书想着,出宫时,皇帝拍了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难得地不平静。
惠瑜一出门,就暼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追了上去。
七拐八拐,她终于追到了那个人。
“孙一清。”她大喊。
那个人顿住了:“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惠瑜,长公主,还是秦夫人?”
惠瑜冲上去,扯过他,表情复杂:“你真的没死。”
孙繁抓住惠瑜的手:“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活。”
惠瑜只觉得手碰到的冰冷,低头细看,孙繁的手不止伤疤累累,手更冷得像冰块。
孙繁猛地松开手:“断魂崖很深,崖边尖锐的石头长了一种毒草,毒性很强,本来必死无疑的我运气好,被别人救了。”
惠瑜冷漠地问道:“我倒想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救朝廷钦犯。”
孙繁不在意地说:“你不认识的人。我这次回来,不是想和你叙旧,而是想向你们萧氏索命。”
惠瑜打量他:“就你?也想索命?一清,我看你还是找个大夫看看比较好。有病,可不能耽误。”
孙繁面不改色:“我,当然不会势单力薄。不过,你确实说对了一点。我的确生病了,否则也不会杀了这么多人。”
惠瑜脸色立刻煞白:“是你杀死了太子和我府中的婢女!”
孙繁讥讽:“太子,不是我杀的。你府中的婢女和皇城中失踪的少女才是我杀的。”
惠瑜几乎不用思考就说出了心中的问题:“你的病为什么需要少女的鲜血?”
孙繁凑近她,眼睛里闪着妖冶的光:“你真的想知道?”
惠瑜凝视着那双眼睛,头竟然感到眩晕。
孙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手刀打晕了她,手搂着她的纤腰:“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角落里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长公主被抓,这种大事怎么可以没有人知道呢?”孙繁勾起嘴角。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