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唇枪舌战
苏一明忽然打了个寒颤，扭头看见绝望女皇那双冰冷中带着些疯狂的眸子投射过来的视线，心底不由得有些发虚，嘀咕道：“瞪什么瞪，老头儿又不是吓大的。”
绝望女皇伤了叶千的右手后，并未有其它举动，因此张贤和李洪波都没有动手，保持了克制，倒是九头蛇一番闹腾，弄得山下的骷髅大军愤懑不平，差点要爆发了。
“光之精灵，倾听吾之呼唤，救治吾之契主，高级治愈！”
金灿灿的光洒在了叶千残缺的右手上，很快，他小臂中段的那道口子就止住了血，结出了疤，现在看起来，他的右手就好比两段莲藕，一段大的连着一段小的。
“咝~”试探着摸了摸残缺的右手，叶千倒吸一口凉气，乌青着脸，额头也见了汗。
不过，叶千心里并没有怨恨，他想到公冶彤孤苦无依、天生绝症，好不容易有了可憧憬的未来，却惨死于阴风寨寨主一剑侯手下，他就特别痛恨自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这点痛苦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叶千左手支着脚下慢慢站了起来，向九头蛇道：“小青，凝儿遭了魔力反噬，你看着给治一下。”
叶千不敢回头，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公冶彤出现后风凝那冷淡的态度，女人啊这就是女人吧，口是心非的女人，过去囿于形势，不得不容忍下来，如今连掩饰也做不到，再也没有什么凝姐姐、彤妹妹了。
九头蛇颇为霸道地盘在骷髅冰龙身上，随后探出一颗头颅来，到风凝跟前。
“神圣净化！”
金灿灿的光拂过风凝的身体，她苍白的脸渐渐红润，灼烧般的痛感渐渐消散。
风凝缓缓起身，秀丽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光亮，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向九头蛇道：“载我上去。”
九头蛇对风凝是十分敬慕的，当年若不是风凝已经有了流云鹰这只契约魔兽，自己早就成了这位蕙质兰心、足智多谋的美女的宠物了，如今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只得委身于叶千这个蛮不讲理、又臭又硬的家伙，想来也是无限苍凉。
对于风凝的命令，九头蛇十分乐意地执行了，它把它那颗巨大的头颅低了一低，接着用一道轻柔的风，将风凝送了上来。
从九头蛇的头颅上一跃而下，风凝踏在了骷髅冰龙的脊背上，她看了眼绝望女皇，又看向叶千，很想知道这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
很奇怪，面对日思夜想的人儿，本该情绪激动的叶千沉静了下来，是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吗？不是的，他满腔的爱意已经打好了腹稿，只是一想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就不由得悲从中来。
叶千伤感地道：“难道说复活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叶千明白，自己在绝望女皇眼里就是一个陌生的充满危险的人，否则不会自己向她一伸手，就遭到她条件反射般的凌厉反击。
夜风中，绝望女皇衣袂飘飘，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她轻启干枯的唇，淡淡道：“你的身上有一种熟悉感，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回想起什么。”
“当然。”绝望女皇随口补充到，“我也不想去记起什么，拼命的回想只会让我头痛欲裂，除了痛苦什么也得不到。而且，我不认为记起过去会有什么好处。”
叶千露出一丝苦笑，喃喃道：“还真是务实啊。”心底却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绝望女皇回想起来。
风凝合上双眼静静地听了一回儿，这时忽然开口道：“阁下既然没有记起过去的打算，又为何出手捉走他？”
绝望女皇早已注意到了这位穿着浅蓝色劲装伫立一旁的女子，面对她的突然发问，淡然自若地道：“看到一样有意思的玩具，你难道就不想拿走它吗？”
风凝笑了，她极具魅力的笑靥即便是世上最呆板的男人都要为之心动，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冷到骨髓的女人。
在绝望女皇眼里，骷髅冰龙是美的艺术品，因为它的强大，而骷髅小兵是丑陋的劣作，因为它们的弱小，而此外的，那些一只手就足以捏得粉碎的东西，毫无意义。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何故发笑？”
风凝琼鼻里哼出一个轻轻的鼻音，微笑着道：“若我所料不差，你该是一位魔导级的亡灵。”
“是又如何？”
“你作为一位魔导级的亡灵，普天之下，无一敌手，又何必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用亡灵魔法杀掉我，不是更干净利落？”
一个眨眼，绝望女皇欺近到了风凝跟前，她一伸手，就捏住了风凝的脖子，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找死？”
风凝笑得眉眼弯弯，道：“你心虚了，你在心虚些什么？在我面前，你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妓女，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绝望女皇的手掌周围弥散出惨绿色的诅咒元素，接着她用力一握，风凝的脖子上便迸发出灼眼的火光，是烈焰守护魔法阵。
魔法阵遇上诅咒之力，瞬间瓦解，支离破碎，而绝望女皇五根惨白的手指旋即收紧了风凝白皙的脖子。
风凝瞪圆了眼睛，口中仓猝的发出几个音节：“杀你的人——呃！”
“住手！”叶千目眦欲裂，一声怒吼。
绝望女皇蓦地停住了手，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身子遏制不住的一颤，暴露出她内心并不平静。
绝望女皇收回了手，偏着头瞥了叶千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向风凝道：“杀我的人是谁？”
“咳咳……”风凝涨紫了的脸缓缓恢复，“我们做个交易。”
绝望女皇眉头微微一挑，道：“交易？你凭什么和我谈交易？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普天之下，无一敌手，随时可以取走你的性命。”
风凝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你在威胁我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告诉你吧，杀你的人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暗处的身份，一个是明面上的身份，暗处的身份行踪十分隐秘，无迹可寻，而他明面上的身份只有我知道，你杀了我，报仇恐怕是难了。”
看着风凝投过来的凛凛目光，绝望女皇若有所思，顿了顿道：“你是说，你的同伴也不知道？”
风凝琢磨着她话中的意味，瞅了眼叶千，道：“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所以就算你捉走他，也问不出想要的答案。”
也许是绝望女皇心思单纯，不会拿别人的性命来要挟风凝，或是用酷刑来逼迫她开口，也许是绝望女皇不屑于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总而言之，绝望女皇决定先听听风凝的要求。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风凝微微一笑，道：“很简单，解答我两个疑惑就是了。”
绝望女皇冷哼一声，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讥讽的表情，道：“我对你而言，不是一个被扒光的妓女，毫无秘密可言么？”
风凝置若罔闻，径直问道：“第一个，是谁将你复活的？你又是如何摆脱了他的控制？”
绝望女皇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我醒来时周围有两个活人，一个是自称‘覃先生’的中年男子，还有个银发老头子。至于控制，醒来后的我一直是这个样子，没有人控制过我。”
风凝秀眉微蹙，暗忖：“银发老头子自然就是布图鲁，这秦先生又是谁？莫非就是这个秦先生将公冶彤的尸体从庐山偷走的？算了算了，脑子一团糟，回去好好查一查。”
风凝盯着绝望女皇，眼睛溜溜地转了转，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不过，这显然是徒劳的。
绝望女皇冷冷地道：“我就是骗了你，你又能怎样？”
风凝撇了撇嘴，继续道：“第二个疑惑，你为何驱使骷髅冰龙袭击我等？”
绝望女皇沉吟道：“我手下有个大巫妖，你们之中有个老头子是他的杀身仇人。”一边说着，绝望女皇的目光投向了山腰，在苏一明和李洪波之间来回逡巡，而苏一明很没义气地伸手指向李洪波，让绝望女皇冰冷的目光定格下来。
李洪波这次出奇的镇定，沉声道：“让宇文傲出来见我，我和他好好谈一谈。”
蓦然间，太阳从山的那边跳脱出来，金灿灿的阳光在大地上迅速漫延，整片天地顿时朝气蓬勃。
“天亮了。”这是绝望女皇醒来后第一次看见日出，她望着初升的太阳，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带你们去见大巫妖。”
济京城，三分之一的地盘已经被骷髅大军占领了，而大巫妖就在占领掉的一所大宅子里休养。
叶千等人从骷髅冰龙上下来，远远望见断瓦残垣的街巷中开挖出了一道壕沟，靠近叶千这边的是骷髅军，另一边是何盛派来的幽州军，在壕沟两边对垒着。
眼见骷髅大军将济京糟蹋成这样，张贤、李洪波心中十分不快，但此时的处境不容许他们再多竖外敌，只得忍气吞声，隐忍下来。
“杀杀杀！”
嗡嗡作响的声音陡然响起，这回没等到大巫妖出手，绝望女皇就一只手把他摁住了，于是眼眶中两点磷火不停跳跃的大巫妖对着李洪波疯狂地挥舞着爪子，奈何就是够不着。
李洪波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将七年前的故事细细道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洪波接过张贤递来的一杯茶，润了润口，道：“所以说，真正杀害你的是玄帝，如今玄帝已成先帝，你的仇恨也该放下了。”
可惜李洪波高估了大巫妖的智商，大巫妖哪能理解这么弯弯绕绕的故事，何况他早已经记不起过去的事情，只是身体里本能的对杀死他的人有种遏制不在的仇恨。
好在绝望女皇是听懂了，代替大巫妖将这档子旧仇揭过，然后一个沉睡魔法，一脚将大巫妖踹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