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突然刮起凉风,只不过前后一天之隔,今日满是萧瑟秋季之景。颐拄着一根木柺,身形不稳,衣物破败,凉风灌入袖管,吹得呼呼作响。她翻过两个山头,走累了,就靠着树休息一会儿。没有内丹的庇护,昨夜受的伤比以往疼了几倍,使得她有些坐立难安。
“颐――颐――”风中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呼喊。颐起身,寻声走近不远处溪流。潺潺流水清澈见底,颐注目了一会儿,那水开始变得混沌,泥水里缓缓冒出一个圆柱身形。颐轻笑,下蹲,抬手摸了摸圆柱顶,沾了满手的泥。那圆柱只有一个嘴巴,见那嘴巴开口发声在说话:“颐,你回来啦。”
颐脸上泛起淡淡红:“对啊。”
“好久不见喽。”
颐:“嗯。”算起来,她已经离开尤族十年之久。从这个山头开始,便是尤族的地盘,颐对附近熟门熟路。
“你话变少咯。”
“我怕我说多了,会忍不住想吐血。”
“怎么啦,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圆柱虽无四官,看不出表情,但话里还是流露担忧。
“受了点伤。”颐索性坐下,抓了一把枯草擦去手上的泥水,问道,“上游有没有什么止疼的草药。”她望了一圈,这一片都看不到治伤的草木。
圆柱静滞了一会儿,一根小木茬缓缓从圆柱泥顶推出,颐拿起木茬,歪头细瞧:“什么?”
“苏木呀。”
“谢啦。”颐把木头扔进嘴里嚼起来。圆柱又慢慢往下沉,看样子是要走了。颐想起什么,急道:“水鬼。”
“怎么啦。”
“这几年尤族还好吧。”
“就这样呗,没什么变化……天呐,尤主来了……”水鬼根本没把话说完便猛泄下沉,化作溪水躲了起来。
未等颐转身看清来人,就被一记猛力撞了出去,摔进泥潭。当即天昏地暗,颐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昏死过去,她眨了眨眼,发现还能看见地上绿苔水珠。她慢慢撑起自己,低眉垂眼单膝下跪,朝着来人方向行礼:“颐参见尤主。”声音细不可闻。
“你心软了。”
“颐不敢。”说话的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喜无怒,无恼无恨。看起来不卑不亢可又很不正常,好在尤主习惯了。颐就这副德行,你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尤主是个狐面人身,眼睛流露怨恨:“角石没拿到,朔宁也没杀,废物!”
“……”颐勉强睁着眼,觉得自己将失去意识,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尤主在说什么。
“十年了!屁都没有!我要你何用!”
“……”“对不起。”
尤主更来气了,颐怎么像个木头,对不起?!他让颐去夺角石,等了十年不说,还什么都没有!耍他玩呢!他直接扬手打了颐的脸,颐再次摔进泥潭,脸上猩红一片。
“两个月,两个月你再拿不到角石,等着被分食吧。”
“颐遵命。”颐动了动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发声。。
等尤主离开,颐慢慢伏地,紧抓把土,深深吐气。怎样都好,太累了,让她先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