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鱼略有疑惑的视线落在楚云邪身上。
但见他手中攥着一个卷装的东西,眉眼飞扬也挡不住那一丝珍而重之的模样。
沈沉鱼越发疑惑。
楚云邪虽说只是一个异姓王爷,但是好歹他也是个王爷,手握重权,自然见多识广,能引起他如此重视的东西,自然绝非凡品。
就连沈沉鱼,都不由得开始好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宝物。
楚云邪笑的越发肆意,眼底还有藏不住的小得意。
“千万别眨眼,看仔细了。”
楚云邪说完,长臂一伸,将那卷状的东西稳稳的托在掌心之中。
沈沉鱼这才看清,楚云邪此时掌心托着的,是一副画卷。
难道是出自哪个大家的手笔?竟让楚云邪如此重视。
画卷在沈沉鱼的面前缓缓展开,逐渐县露出真容。
沈沉鱼愣住了。
那是一副人物丹青,画中人只有一个背影,一袭白衣,缥缈出尘,身后漫天云卷云舒仿佛都是这个人的背景。
没有繁杂的勾勒,画中人的气质被勾勒的淋漓尽致,只是看画,便能想象出这人是何等的风姿卓绝。
沈沉鱼微愣之后,目光逐渐的复杂起来,薄薄的红唇紧紧的抿着,半晌也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楚云邪眼底笑意盎然,略显得意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本王绘制的丹青,沈小姐可否中意?”
沈沉鱼双眼当中的复杂逐渐沉淀下来,方显通透本色。
“敢问云王爷,画中何人?”
楚云邪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也如同烟敛云收一般悄然褪去,语气虔诚认真的开口道:
“水中月是天上月,画中人,是意中人。”
沈沉鱼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满腹心思。
她不是瞎子,这画中人画的就是她,她不是看不出来。
沈沉鱼说的话虽然拗口,但是前世的她也可以说是饱读诗书,如何能不明白。
只是,她却全然没想过要回应。
只是冷冰冰的询问道:“你答应我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楚云邪眼底飞速的掠过一抹失望,徐徐将丹青卷起,这才回答道。
“明日,便会有结果,今天晚上,拓跋澈已经带着东西去了。”
沈沉鱼眸光微动,他竟是将连喜果交给了拓跋澈?
这又是哪一步棋?
沈沉鱼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笨蛋,但也发觉,楚云邪可以说是一个步步为营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计划。
而她,参详不透。
沈沉鱼当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好困,云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睡下了,明日静待云王爷的好消息。”
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月光清冷,楚云邪眼神黯淡。
舒尔,楚云邪微微一笑,单手攥着丹青,轻轻的放在沈沉鱼的身边。
“那好,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先回去了,这丹青,原本就是画来送与你的,便留下来给你。”
沈沉鱼不由得有些发笑,倒不是讽刺楚云邪。
只是这画中人便是她自己,她若当真想看,只需揽镜自赏便可,还实打实的看的都是正面,何须对着画中自己的背影发呆呢?
“王爷何不自己留着?”
楚云邪眼睛一眯,徐徐说道:“本王害怕,日日与这画卷相对,佳人夜夜入梦,本王夜不能寐。”
沈沉鱼略一思索,回答道:“若是能日日精神抖擞,倒也是好事。”
“可是本王却是日日恍惚着。”
“那王爷怕是害了什么病,要尽早治疗才好。”
“本王也是觉得,自己害的是相思病。”
“王爷毕竟不是大夫,还是不要妄下论断才好,以免延误了病情,时候不早了,我睡下了。”
沈沉鱼未曾宽衣便直接往睡踏上一躺,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还不忘翻个身,只留给楚云邪一个背影。
楚云邪望着沈沉鱼蜷缩在被子里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这几日自然未曾忘记过自己之前与沈沉鱼打过的商量,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了这张丹青上。
那一日,他躺在画舫上,沈沉鱼飞身而起,如九天仙子踏浪而来。
他虽是王爷,却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凡人自然不能免俗。
那日沈沉鱼的身影,早已深深的镌刻在众人心中。
就连是他,心中也不可避免的被沈沉鱼的卓绝身姿留下了一抹浓墨重彩的痕迹。
于是,他绘制了这一副丹青,将心中那一抹浓墨一笔一笔的渲染在纸上,再珍而重之的裱框起来。
本以为,哪怕是沈沉鱼处事不惊,也能博佳人一笑,却不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罢了,不是早就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吗?
一声清浅的叹息飘散在寂静的深夜。
“本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沉鱼这才从床榻上爬起来。
被卷起来的丹青就放在她的床边。
沈沉鱼伸手捞起来,用指腹磨砂了几下,缓缓展开。
着实惊艳,惊艳的不是自己的背影,而是楚云邪的才华。
所谓画人画皮难画骨,临摹一个人的模样虽然容易,但是想要画出一个人的神韵,却着实不易。
而楚云邪这一笔一笔,竟将她的神韵描绘的一般无二,其心可见。
沈沉鱼会心一笑,看似随意的从床头捞过一个檀木盒子,然后将画卷放了进去。
这才起身,换上一席黑色的夜行衣,确认监视着肖将军府的暗卫都已疲倦困顿,沈沉鱼这才收敛气息,悄悄的从肖将军府摸了出去。
楚云邪说,拓跋澈人在沈相府。
楚云溪将连喜果交给拓跋澈,这一招旗着实下的她云里雾里。
必须要亲自看看,方能知道,这连喜果是如何将沈家和楚云邪还有拓跋澈,像是串糖葫芦一般的穿在一起的。
沈沉鱼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迅速隐没在黑暗当中。
在沈沉鱼消失的地方,缓缓走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楚云邪看着沈沉鱼消失的方向,微微勾起嘴角。
他就知道,这丫头从未对他放下过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