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尝口糕点,可是妾身亲手做的呢。”榕善见玄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原先阴郁地心情一下豁然开朗,指尖拈起一块梅花糕凑至男子薄唇前。
雅芳站在身侧伺候,见榕善已整个人窝到玄烨怀里,忙故作乖巧说道,“主子,奴婢去沏壶茶来。”
榕善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柔荑绕过玄烨颈后,“爷,您都好久没来了。”
低眉,望着女子不满嘟起的红唇,映月将双臂缠上她腰间,榕善虽然会恃宠而骄,可心肠并不坏,而且生性直率,嘴上经常会得罪人。睨着她面露期盼的小脸,玄烨的眸底,不由自主折射出另一张面容,清净淡泊,却是有目的而来。
雅芳站在殿门口,望着二人的亲昵,嘴角勾出些许嘲讽,她双手握紧托盘,步子轻盈上前,“爷,这是榕善主子特地令奴婢准备的,上好的清茶。”
见她乖巧会说话,躺在玄烨怀里的榕善挽唇,忙端起一杯凑到男子嘴边,“爷,您尝一口。”
淡郁的茶香一下溢满寝殿,温和不失雅致,玄烨以食指将茶杯轻推至榕善嘴边,女子了然,面露娇羞。她浅尝一口,见味道正好,这才将杯沿靠向玄烨。
雅芳一瞬不瞬地睨着她手里的动作,略显紧张的双手藏入袖内,紧握成拳。玄烨薄唇轻启,刚要喝上一口,却见那茶杯猛地倾斜,茶水全部洒在了男子健硕的胸前。榕善面色白,双手慌忙掩住小嘴,却依旧始料不及,吐出的秽物脏了男子一身。
“爷一一”榕善忙起身,一句话说不完整,立马呕吐不止。
“怎么回事!”玄烨愤怒凛冽的目光直射向雅芳,“你给她喝了什么?”
“爷饶命,奴婢的茶水是从外堂端来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雅芳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求爷饶命。”
榕善五指紧握着绣帕,面色痛苦,玄烨正起身,目光扫过那壶清茶,“既然你没有动过手脚,那你喝了它!”
雅芳双目露出惊恐,前额一下下砸在地面上,“求爷饶命。”
“来人!”玄烨全无耐性,声音犀利。
“不.....奴婢喝。”雅芳蹭地起身,在男子的逼视下,不敢犹豫,端起茶壶将剩余的茶水悉数灌入嘴中,半壶茶下肚,她已是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将茶壶放回去,拾起袖手在嘴角轻拭几下。前额因紧张而不断渗出冷汗,雅芳缩到边上,过了许久,依旧没有生同榕善一样的反应。
“爷——”远远的,一阵焦急之音传来。
王煌提步赶来,一眼便瞅见呕吐不止的榕善,他自袖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到女子鼻翼间。催人欲呕的臭味驱散茶的清香,玄烨不由皱下眉头,“这是什么?”
“回爷的话,榕善主子是误食了贾管家令属下准备的海槽汁,方才,属下想在园内找人试用,却不想转眼间,那壶水竟被沏了茶,属下一追问,才知是舞善阁的丫鬟取错,幸好海槽汁并无毒性,是属下一时失职,望爷恕罪。”王煌朝着雅芳使个眼色,女子见状,忙点下头,将榕善搀扶至床榻。
“那她怎会没事?”玄烨利眸一扫,望向雅芳。
“她也喝了?”王煜面露吃惊,不可思议地摇下头,“除非,她拥有特殊体质,不然不会有这种可能。”
雅芳将榕善放在榻上,女子吐的全无生气,一张小脸惨白。原先轻柔的动作在挡住外头的白纱身后变得粗鲁,雅芳将锦被随意搁在她身上,退开一步,面对寝殿外时,脸上已然恢复乖顺。
逼近的脚步仿佛擂击在她心口,这个时候,说不出的紧张感压抑而来。
玄烨在女子跟前站定,食指将她下巴轻勾起,雅芳屏息抬眸,在四目相接之时,一下跌入那双幽暗深邃的潭底。
男子眯起长长的凤目,慵懒的眼神扫过她眉眼清秀,她蹙息,小手握了又紧,紧了又握,冷汗从脊背直窜上来。她生怕,自己的那些小伎俩会被他全部看穿了去,这双眼眸,实在太过于危险,太犀利,仿若能洞察一切。
“爷.....”白纱帐内,榕善悠悠醒来,不断呼唤。
雅芳将下巴轻压下,毕竟现在还是下人,她不敢有丝毫惹恼了榕善,玄烨收回手,只是转过头朝那王煜吩咐一句,“榕善当真无事?”
“回爷的话,休息一会便能痊愈。”
玄烨听闻,坚毅的下巴轻点,并未逗留片刻,便大步走了出去。擦身而过,雅芳禁不住抬起脑袋,她轻张下小嘴,事后生的一切,已经出乎她意料。
二人在服侍完榕善后便退下,走至一处隐蔽,雅芳焦虑问道,“我明明当着爷的面将那茶水饮下,爷难道并不起疑吗?”
“爷已经认定你拥有特殊体质。”王煜眉心微蹙,对于玄烨的反应,亦是始料不及。
“那爷怎会无动于衷?”雅芳面色微变,事情完全不在她掌握中,“贾管家明明是火急火燎,怎会.....”
王煜睇着她的侧脸,将她的焦急一一收入眼中,他面有失落,两眼瞅向前方。雅芳不经意望见他黯下的神色,她思忖片刻,从袖中掏出样东西,见四下无人,这才将它偷偷塞入王煜手中,“这是我自己绣的,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希望,你不要嫌弃。”
王煜诚惶诚恐,掌心里头全是汗,他将绣帕塞入怀中,顿觉舒心,“谢,谢谢.....”
连着半月,映月被拦在东宫门外,连玄烨的面都见不上。
背靠木栏,望着惜春狼吞虎咽的样子,映月不忍伸出手去,将沾在她嘴边的碎屑拭去,“馋猫,没人和你抢。”
“映月......”女子被一口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咽下一口水,她使劲拍拍胸口,让噎住的感觉散去些,“我都快饿死了,好像又回到北荒营一样。”
映月不免疼惜,举起一个鸡腿放到她嘴边,“本以为,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望见她眼中的歉疚,惜春咽下嘴中咀嚼的动作,“映月,你不要这样说,自从你回来之后,他们已经不再对我用刑了。”
惜春的要求何其简单,吃得饱,穿得暖,她就已经心满意足。映月挽唇轻笑,她多么想活的和她一样,简简单单。
回到园子,明朗暖和的阳光同地牢内的阴暗潮湿形成鲜明对比,映月站在一树红梅下,偶尔几片花瓣飘落,粘附在如绸的墨上。她随手拨去,将片片瑰丽藏于指尖,一一碾碎。
脚步声,起伏来到她身侧,映月敛下漠然,以为是润泽,刚要开口,却在触及到那抹耀眼的银丝后咬住了下唇。
隔着枝头,二人咫尺相望,含苞待放的红梅高洁傲然。映月贝齿松开,原先淡泊的小脸上勾起一抹浅笑,“妾身见过爷。”
“映月,”玄烨对上她扬起的眼角,“何时,你才能以最真的一面来面对我?”
她一怔,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玄烨已经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