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袋才有问题!生就是好色的胚子,还满脑袋雷死人不偿命的大道理!”雁落羽猛然推离毫无安全感的怀抱,气急败坏地抱怨道。
“子曰:君子,好色而不淫。”缓缓站起身,神态温和。
“可见子也好色。毁了——还圣人呢!”苦笑着仰望苍天。
“混账话!大儒们会放下斯文跟你拼命的。‘男人’才会好色,你以为道德是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若是不好色多半要绝后了。”
“我错了,给子道个歉先。更正一下:圣人属于好色,你是淫!”挑衅似地评价着对方,没头没脑地想起一段西方幽默,“罗马人,把妻子藏好啊!因为著名的SE魔秃头凯撒将要凯旋归来了。”
“凯撒?干什么的?我好像不只一次听你提起这个家伙。”
“罗马帝国的执政官,后来成了皇帝。健忘,我好像跟你说过。”
“昏君?”
“不,罗马人的骄傲,了不起的大英雄。唯一的缺点就是Y乱好色。”
“臣民担心被他抢了妻子,所以反对他?”
“不,没有反对;仅仅,仅仅是个笑话。罗马跟你的地盘不同,自由得多,庶民可以随心所欲地开统治者的玩笑。”愈发困惑,为什么一个SE魔秃头会得到罗马人的爱戴呢?好色真的与道德无关吗?
或许因为罗马人崇尚普罗凡斯式的“骑士之爱”,《破晓歌》用热情的笔调描写骑士如何睡在情人的身旁——
见鬼,是“情人”,即别人妻子的床上。
愈发挫败,人类的历史基本是一部Y乱史,何时曾纯洁过?
也曾被《破晓歌》里美丽的情人梦所打动,或者说,她也有过对于午夜情人的憧憬。谁说男人才好色,为什么会羡慕背着丈夫躺在骑士身旁的女人呢?女人比男人进化的高明之处,在于脑袋里存储了更多的艳情素材,不需实操,只需要依靠蛊惑人心的文学作品YY一下。
“除非一个男人愿意自我约束,否则,不要妄想让他戒情断欲。不但女色,食色,物色亦然。所以圣人训:修身在先,然后才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男人贪得无厌,多半是修为不够的结果。而帝王是个例外,他是人主,是天子,是神。”
“神?你可真看得起自己!因为没人制约,所以放纵,随心所欲。”
“神不能有常人的七情六慾。就像许多传说里描绘的那样,天神若动了凡心就犯了天条。结果,打下天界轮回历劫。”可叹一个小女子怎会明白,人生终极的困惑是在人与神之间做出选择。有欲既为人,离欲便是神。
雁落羽稍稍明白了一点,貌似所有的神话故事都是这样写的。天神仙女一旦动了凡心就被玉帝什么的从天上扔了下来,转世为人。类似的电视剧她看过几十部,从来没有参悟出其中暗含的道理。
“你曾入沙门,该知道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简单的说,为欲所困的众生皆属欲界。譬如人,畜生,饿鬼,地狱里的幽魂。孔圣人也说:食色,性也。人就是困在“食色之欲”间的下作东西,畜生饿鬼欲求更甚。
色界众生有情无欲,以大梵天为主宰,虽衣食无忧,却为情所困。
无色界存意识,而离情离欲。唯佛、菩萨、清修静虑者得生此界。”
恍然大悟,视线从天空移回透析三界的“天人”:“明白了。原来三界六道就在人心里,不必望断九重天。人一旦被食色之欲障目就很容易犯错误,露出丑恶的嘴脸,沦为禽兽、饿鬼,甚至堕入地狱。”
“不错,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许多人原本衣食无忧,却一生为情所困,因情犯错。为情为爱而生出轻慢、嗔妒、争斗之心,便是善恶难辨的天人、阿修罗。人只有无欲无求了,才能成菩萨,成佛。”
“呵呵,果然是个尼姑,颇有些悟性。”上前一步,执起冰凉发红的小手,“那——朕是什么?”
“你——”仰望着狰狞的阎王脸,“鬼才知道你是什么!你能断欲吗?多半是把情断了。”
“放肆!”不如直接骂他是死鬼、畜生。该死!
见对方面露嗔色,乖巧地哄顺道:“兵大哥,不要生气啦。你不算畜生,比起尼禄,比起萨丹那帕路斯不知道要仁慈多少倍。”
都是些什么人?名字都怪怪的。忍不住捏了捏她俏皮皱起的鼻梁,宠溺地摇了摇头,“知道朕为什么会轻易相信你杜撰的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什么杜撰?”眨了眨眼睛,微微垂下美睫,看上去明显有些心虚。
“天王和银鼠的故事。”
“这个。。。。。。”急于解释,却被对方柔和的嗓音打断。
“你可知欲界之中也有六重天,‘四天王天’是欲界距离人间最近的一层,毗沙门天既是其一。其生性好战,战无不克。降服诸恶,震慑万民心中之魔,然执情却不能离欲,说得仿佛就是朕。”
雁落羽交臂抱紧双肩,点了点头,勉强认可。她与对方也算是心有灵犀,一段谎话居然编得这么贴合。
佛法重在明心见性,这家伙还真有几分自知之明。一个知道自己是谁的男人,基本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情。
再看看什么拓拔丕、拓拔辰,乃至天下大半的男人,只知有欲,哪知有情?贪享食色之欲,女人在他们眼里等同于填饱肚皮的馒头包子。利欲熏心如恶鬼,放浪形骸如畜生,终日浑浑噩噩而不自知,焉能照见自己的心?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