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屋外刀剑相碰,无疑是护驾的侍卫与刺客短兵相接。雁落羽有些担忧,下意识地躲进主子身后,“是那几个和尚追来了吗?”
“应该不是,方才几个蒙面的黑影一闪而过。”嚓啦一声扯下一片脏兮兮门帘缠在握刀的手上,“好了,你留在屋里,我出去看看。”
“不要!”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我死了没关系,你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得了?哪怕是伤了指甲都是天大的事情。”
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自嘲,“呵,一个做点心的厨子。。。。。。”
“要去一起去!”低头抄起把匕首,大嚷到,“老板,刀柄在哪里?索命的仇家到了,想活命的快点拿!”
情势千钧一发,拓拔焘却险些笑声出来,“你还真像个贼婆娘,生来就该匹配土匪。”
素手接过老板娘颤巍巍呈上前来的刀柄,十分江湖地道了声谢,朝身后的男人一摆手,“你走先,我断后。”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若是当初,备不住得哭鼻子,尿裤子。”半是赞扬,半是揶揄。
跟在男人身后,边答话边往外走,“拜你所赐!在阴山时就杀了个当兵的。上了战场又是九死一生。。。。。。活到现在,我容易嘛!少啰嗦啦,注意看,小心挨刀子。”
“我担心你。。。。。。”
“多谢。我也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凑合着唬人。”
拓拔焘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一马当先冲出了屋外,面对一群与侍卫混战的黑衣人扬声大喝,“大胆刺客,何人派尔等来此袭驾?还不束手就擒,将功折罪!”
“知道是袭驾还敢出来?杀的就是你,兄弟们,上!”
一行刺客蜂拥而至,侍卫赶忙上前护驾。小女人貌似手无缚鸡之力,惶恐地站在距人群不远的地方观望。混战几轮僵持不下,刺客们遂互使了个眼色,当下改变了策略。
来不及眨眼,一名人高马大的家伙已恶狠狠地冲到了落羽面前。。。。。。
“假小子”一脸麻木,惊恐地抱头鼠窜,黑衣人的铁爪霍然扣住她的肩头,看似没有杀她的意思,大概是想以她作为人质。
猛一转身,藏在衣袖内的匕首直插刺客的心脏——
对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发凉的胸口,眼睁睁地看着带血的匕首扑哧一声拔了出来,血腥四溅。身子一软,轰然倒地。扬起一只手虚弱地指着一脸淡漠的年轻人,“你,你。。。。。。”话未出口,眼珠一翻,咽了气。
雁落羽一手提着匕首,另一只手托着狂跳的胸口,“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们。怪你咎由自取,不要怪我心狠,来世做个好人吧,我会念经超度你的。”忽然明白了一个帝王杀人时的心态,情非得已又非杀不可,眼前匆匆闪过勇猛的杜尔加和狰狞的卡莉。。。。。。
王,是刀尖儿上的舞者。站在帝国之巅,残酷的杀戮,亦只是为了生存下去。
她曾以为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庶民。而有了他,她便脱离了庶民的群体。即使她只是个女奴,即使她不喜欢杀戮,她也必须披上杜尔加的勇猛,带上卡莉的面具。。。。。。
满地血腥,一片狼藉。拓拔焘的刀尖上还滴着血,目光已锁定了紧握着匕首的女子——神情出离,一如冬日的艳阳般冷静,额前的细长的伤痕闪着诡异的光芒。
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恐惧,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围绕着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莫名唤起一片血腥的幻想:那把利刃终有一天会插入自己的心脏。。。。。。
见鬼,怎么会呢?长叹一声,用力摇了摇头,“落羽,你还好吧?”
梦魇中的小女人瞬间回了神,“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朕没事,一点皮外伤。”匆匆扫过侍卫焦灼的脸,“去问问没断气的,是受何人指使?”举步走向丢下匕首的小女人,“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杀人不是靠技巧的,多半是靠计谋。重点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选了匕首,而不是长剑。那家伙没想到我有武器,甚至没想过我会抵抗,所以,躺在了那里。”自信地耸了耸肩膀。
大手提起尖尖的下巴,“该死的,你让朕害怕!”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克制将她拥在怀里的想法。再次想到了亡国的夫差——明知那美色背后暗藏着森冷的匕首,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吧?不论对方骗了自己,伤了自己,还是辜负着一片深情,依然改变不了心底执着的热情。
女人极其敏感,甜美一笑抚平了男人眉心的沟壑,“害怕什么?觉得我像颗定时,把我放在身边可能危及你的生命完全?”
“你当初拔剑指着朕的样子朕记忆犹新——因为那张‘梨花带雨’。你非同寻常的胆量和勇气着实让朕畏惧。”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现在认定了,怎么舍得杀你?”一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抛弃了她。。。。。。
不,不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