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压低声音在华之扬耳旁道:“退入去,绝不愁被看见的。。”
华之扬随他后移,靠贴光滑的山壁,水瀑像一把扇子般把他们隐蔽包藏,除非有人穿过水瀑,否则休想可以发现他们。
云晴注足谷口处,细察地面的痕迹。
华之扬轻震道:“她是循血迹追来的,我真疏忽。”
凌风冷静地道:“血迹是没有方向的,我们可以是来了又或走了,谁想得到我们伤得那么重,仍会在水瀑下面淋水呢?”轰隆的水瀑声,把他们说话的声音隔断了,加上他们只是低声耳语,故不虞外面的云晴听到。
云晴这时飘到潭边,环目四顾后,美目深注的凝视潭水。两人立时合上眼帘,只露一线的瞅着她,怕她因他们的对视而生出感应,同时运功收敛身体发出的热量和精气,免得惹起她的注意。
凌风尚是首次见到云晴,顿时生出与见云罗时完全不同的惊艳感觉。她的美丽确是与云罗不同,美得有些使人窒息。她的脸容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横看竖看都不像会害人的精灵族妖女。最使人沉迷是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
她任何一个微细的表情,都是那么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风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云晴忽然朝水瀑瞧来。若换了是一般好手,这时不免骇得心跳加速,使云晴生出警觉,但两人都已是初领境界的特级高手,身体内的机能没有半丝反应变化。
风声微响。
倏忽间云晴旁边多出了一位高瘦颀长作游侠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脸黄无须,模样中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
两人立即认出这男子是麒麟城城主王永南。
云晴施礼道:“城主你好,我们迟来一步呢!”她低沉的声音温婉动人,纵使两人明知她是大陆上年轻一辈最可怕的妖女,也希望听她多说几句话。
王永南双目神光闪闪的扫视四方,冷哼道:“他们都受了严重内伤,能走到哪里去?”
云晴柔声道:“潭边仍飘浮着血丝遗痕,可知他们曾在这里洗涤伤口,城主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永南沉声道:“我们要运用手上所有力量,不惜代价的把这两个小子杀死,否则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接着又冷冷道:“雷望庭那小子真没用,假设能教那些蠢材拖到我们赶来后才动手,这两个小子早就到冥界报到去了。”
云晴轻轻道:“这二十年来,云晴从未见过城主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您放心吧!这事交在云晴身上,保证他们没有多少天可活。”
王永南哈哈一笑道:“有云晴你亲自出马,我自是非常放心,这两人均是大陆罕见的年青才俊,无论智计修为,都已非同凡响。云晴你可视追杀他们为修练的一段过程,我亦全听你的调度和指挥。哈!晴儿你该怎样谢我。”
瀑内的两人听得心中愕然,那有长辈用这种调侃的语气和晚辈女子说话的,但当想到黑暗世界中人行事不依常规正理,更不顾伦常道德,亦不以为异了。
云晴露出一个甜蜜娇柔的笑容,带点撒娇的动人神态道:“城主又来呢!别忘了云晴在练成暗黑天魔劲与紧那罗决战前,必须保留纯阴之质啊!”
王永南柔声道:“当然不敢忘记,只是提醒你罢了!与其便宜外人,不若把红丸送给我这当叔叔的。”
云晴的目光再投注潭水上,射出凄迷和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心神到了另一个空间和时间处去。
王永南爱怜地拍拍她香肩,道:“快天亮了,走吧!”
看着两人消失在谷口外,华之扬凌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华之扬咋舌道:“若他们多视察一会,定会发觉我塞在石隙的宝书。”
凌风一呆道:“是《龙神秘录》吗?”
华之扬答道:“当然不是,而是有位老先生送给我有关风水、易理、星象、兵法的书籍,凌兄如有兴趣,可随便借阅。”
凌风显然不感兴趣,道:“目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是躲在这道水瀑之内。你先出去把那几本书藏好,再回到这里来。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得过了今晚,才设法反击。哼!先干掉王永南那老贼和云晴妖女,然后逐一收抬其它人,我凌风岂是好惹的。”
等得天际逐渐发白,到了午前时分,先后有几批人寻到小谷来,但都没有发现他们。
太阳下山后,两人离开水瀑,均有气爽神清,体力全复的感觉,唯一美中不足处,就是浑身湿透,衣服破烂。
在潭旁石上坐下来后,华之扬惋惜道:“若没把衣服留在食店内,现在就有新衣服替换了。”
凌风瞪了他一眼,问道:“你的伤势如何呢?”
华之扬抹掉从湿发滴下来的水珠,答道:“该好了七、八成,只要再有两三天,便可完全复原过来。”
凌风默然片晌,叹道:“《龙腾八法》真奇妙,只是在疗伤一项上,已非其它所谓神功绝艺所能及。”
华之扬忍不住问道:“你的情况如何?”
凌风欣然道:“幸好你这家伙硬扯了我到水瀑去行气运功,既避过杀身大祸,又加快了疗伤的速度,现在已好了大半,只要暂时避开像云晴妖女和王永南那种高手,其它人仍不被凌某放在眼内。”
华之扬接着问凌风道:“王永南怎会跟云晴扯上关系呢?”
凌风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其中保不定有些难以启齿的事,看他两人的神态,应该是认识很多年了,说不定是出自同一师门都有可能。”
华之扬听得呆了起来。
凌风忽然轻松笑道:“我们不若再回麒麟城去,既可找两套新衣替换,又可顺手教训王永南手下那些蠢材,再抢条快船供我们依原定计划北上都城,立威天下,岂不痛快!”
华之扬哈哈笑道:“这几句话甚合吾意,左躲右藏,哪是大丈夫本色,谁的胆子够大,便放马跟来吧!不过话说回来,假若弄得敌暗我明,我们不是要处于被动和捱揍的劣势吗?”
凌风道:“所以我才要乘船北上,待他们知道时,还要费一番工夫才可追上我们,也不像在陆路般那么容易被人聚众围攻。必要时还可引他们追上岸去,才设法击杀,主动全操在我们手上。”
华之扬点头道:“我操舟的手段也学了不少,只要船儿性能良好,我便可摆脱大部分敌方的船只。”
凌风站起来道:“好吧!现在回城,仍可有段睡觉的时间。王永南是大富之家,他在城内除主宅外,尚有四处别院,金屋藏娇,我们就到他最宠爱的小妾林清儿所居的‘藏清阁’去打扰一晚,假若王永南单身来访林美人,便是他倒足霉头的时刻。”
华之扬奇道:“你怎会对老王的事知道得这般清楚呢?”
凌风若无其事道:“因为我受了别人五百枚紫金币,要取他项上人头,只是尚未有机会杀他罢了!”
华之扬听得愕然以对,开始有点明白凌风的谋生方法原来是做赏金猎人。
两人翻过高墙,只见房舍连绵,隐闻犬吠之声。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只有当中的一座高楼和主堂处有灯光透出。
凌风道:“这宅院分内外两重,外院有护院恶犬巡逻,但因林清儿怕犬只,所以下人不让犬只进入内院,去吧!”
两人腾身而起,奔过了数重房舍,越过内墙,来到内院的大花园内,只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月照下清幽宁静,景致动人。
两人屏息细听,肯定了左方的一所厢房没有人后,横过花园,穿窗而入。里面原来是个大书房,画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和写画的宣纸等物。四壁则挂满字画,充满书斋的气息。
凌风笑道:“忘了告诉你们老王的林美人擅长书画,你在这里待一会,我去偷两套衣服就回来。”
凌风穿窗去后,华之扬在置于一角的一张卧椅舒服地躺下来,想起昨天的恶战,与现在优哉悠哉的情况,实有天渊之别。世事确无奇不有,谁会想到他会和凌风如比这般的患难与共,联手进退?不过他始终觉得凌风是那种随时可反脸无情,天性冷酷的人,和他这么走在一起,是福是祸仍是难以逆料。
华之扬很清楚他和凌风只是基于眼前利益的结合,不过只要小心点,凌风能奈他何?那趟在魔兽山脉支脉,华之扬总觉得凌风是真的有心杀他,只不知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凌风这人正正邪邪,行事难测,华之扬心中觉得定要防他一手。
这时凌风回来了,把一套衣服掷在他身前,道:“快换衣服,照我看王永南今晚会到这里来,因为林美人的两名贴身小婢正在弄燕窝汤,那份量足够十个人喝的。”
华之扬精神大振,起身更衣。
两人换上一身劲装后,都嫌衣服小了一点。
凌风苦笑道:“这已是我能找到最大件的衣服,那叫我们长得比一般人高大呢?这就是有利亦有弊嘛!”
华之扬听得发噱好笑。
华之扬正要说话,人声隐隐从前院方向传来。两人留神静听,认出其中一个正是王永南的声音。
凌风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右手作了个斩劈的手势。
华之扬移到窗旁,往外瞧去。
只见十多人沿着长廊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带头的是王永南和一名形相奇特,长发披肩的高大男子。
华之扬骇然退后,失声道:“赵无极来了!”
以凌风的胆色,亦同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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