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之扬转而摇摇头笑道:“我确是作贼,不过却不心虚。。像青龙佩这类流传千古的异宝,根本不属任何人所有,唯有德者居之。当然!谁有德行无人能够确定,所以现在只可看谁的运气高一点,谁的拳头硬上些儿。”
凌风虎目神光电射地盯着那道铜铸的门,皱眉道:“这座铜殿没有半扇窗户,只在瓦顶上开了四个拳头般大的通气孔,假若长空亲自在里面坐镇护宝,兼又没忘关上铜闩,我们想不头痛就难哉怪也。”
华之扬移了过去,作老友状地搭着他肩头,眉开眼笑的得意道:“我可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除非他想尝试走火入魔的滋味。这种长年苦修的老魔法师,冥想便如好色者之于女人,少一天都不行。”
凌风苦笑道:“你没听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你的保证不会有超过一半的成功机会。”
华之扬愕然道:“我只希望长空不是那么伟大的一个人。怎样?我下去试试如何呢?”
凌风的目光移往夜空,心神向往地道:“你有没有留意他们咏唱的方法,是一口气把咒语念出来,所以念咒便如吐呐呼吸,兼且他们是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的连续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断,既是好听,又是一种极好修炼的法门。”
华之扬闻言愕然以对。
事实上他入寺后,精神全放在青龙佩上,只听了两句知道是魔法咒语后,便把咏唱声当作是耳边风。
华之扬动容道:“若把咏唱声的长短作为魔法修为的量度标准,这里的人都有非常深厚的修为底子,而每组人数该在百许人间。”接着色变道:“二百多个魔法修为高强的法师,还加上四大护法,一个护法长老长空,我的妈啊!”
凌风沉声道:“所以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惊动他们,我们两个说不定便要长留在这里。”
华之扬吁了一口凉气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空手而回?”
凌风道:“如此见难而退,岂是大丈夫所为,这也叫贼有贼道。不过这青龙宗没有一件事是合常理的。紧那罗既肯把关乎天下命运的青龙佩付托长空,自是有信心他有护宝之力,不会任你轻易进入铜殿,予取予携。”
华之扬把目光再投往铜殿,大感头痛。宗内的一切都令人泛起高深莫测的寒意。华之扬深吸一口气道:“会否推开铜门,便警铃大响,那虽是小玩意儿,却非常有效,亦是无法破解的。”
凌风点头道:“这确是很聪明的防盗方法,只要在门内挂上铃子,我们在打开这两扇重达千斤的铜门时,不中计才怪。”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声,从咏唱大殿传来,念咒声倏然停止。
整座青龙宗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宗内的空间。
凌风移了过来,与华之扬同时探头窥望。
凌风低声道:“有人出来哩!”
一个接一个的法师,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走出来。
华之扬笑道:“念了这么久的咒语,现在定是集体去方便后再睡觉。哈!若二百多个法师去挤茅厕,定有些人等到忍他娘的不住,哈!”
凌风为之啼笑皆非。
接着两人同时色变。
只见有若长蛇阵的法师,不但没有散队,还在一名有着令人懔慑的体型,与其他身穿灰袍的法师有别的蓝袍法师领头下,笔直朝白石广场这边走过来。除蓝袍法师手持法杖外,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但又不虞因视野收至窄无可窄而跌倒。
华之扬喃喃道:“茅厕该不在这个方向吧?”
凌风猜测道:“或者是宗内法师的习惯,契合度练习完后全体法师都要到这里来集训,然后再散队。”
华之扬见队伍领先的十多人已进入眼前的广场,不由缩低两寸,只剩下眼睛高过钟楼的外栏少许,头皮发麻地道:“希望是这样吧!”
两人毫无办法地瞧着二百三十二个老幼法师,整齐地在青龙雕像和钟楼间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雕像。人数虽众多,却不闻半点声息,连呼吸声都欠缺。
除了领头那身穿着蓝色法袍身段高大魁梧的法师外,另外尚有像他般身穿蓝色劲装的三名大汉,形相各异,跟他分立四角。令人很易猜到他们就是青龙宗的四大护法。
两人居高望下去,都是心中发毛,暗忖这批人若组成一支法师团,定能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幸好现在所有人都是背向他们,使他们在心理上舒服点。
华之扬咕哝道:“定是待长空那老家伙出来训话。原来那老小子不说话只是个故作深沉的噱头而已。”
凌风强忍着不敢笑出来。
“咿丫!”
在两人目瞪口呆下,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不由庆幸刚才没有闯进去作贼,原来真有人在铜殿内。
除非铜门的内部是木材或空心的,否则两人都自问没有把它如此轻易推开的能力。而推门者显然是以内劲一下子把门推开的。只是这份功力,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他们虽明知长空是高手,但绝不会想到是接近龙战那般级数的高手。
众法师齐声咏唱,又吓得两人一跳,心中都泛起杯弓蛇影的感受。
一个高挺俊秀的男人,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
众法师在四大护法带领下,一齐敬礼。
两人哪想得到青龙宗的护法长老长空,不但非是愁眉苦脸的老法师,还是如此年轻俊秀,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他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那长空穿的是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武士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就在此时,那名法师护法一声唱喏,全体法师都如臂使指地,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高起达十丈的钟楼,一齐施礼。
两人吓得立刻滑坐地上,脸脸相觑。
不知谁在下面叫道:“青龙静地,唯度有缘!”
此语刚说毕,众法师一起念诵,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咏唱声中此起彼落,连夜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问道:“是否已发现了我们呢?”
华之扬道:“此事难说得很,或者他们念一会便散队去睡觉?”
凌风挨着围栏,摇头道:“我对此没有丝毫奢望。现在只有两条路好走,一是立即溜掉,死了对青龙佩这条心;另一条路则在这里捱时间,直至有法师走上来撞钟。”
华之扬狠狠道:“他们没有理由能发现我们的。修为最高的长空本来是在铜殿内,现在该碰巧是这个样子,我们怎都应待上一会儿看看情况。”
凌风摇头道:“上乘魔法,讲究应进则进,该退便退。我对青龙宗的规矩虽所知不多,但总没有不向青龙雕像而向钟楼施礼的道理,摆明是要在动手前先警告我们这两个在他们来说是罪孽深重的人。只是一个长空我们加起来都未必胜得过,你不走便恕小弟不奉陪了!”
华之扬苦笑道:“走便走吧!为何把话说得这么重,还嫌我今晚不够失望伤心吗?”
就在此刻,两人同时生出感觉,朝眼前楼中心处的庞然巨钟瞧去。
“当!”
钟响前,两人早捂着耳朵。
一粒珠子撞响了铜钟后,反弹掉在两人眼前处。
两人同时色变。竟是一粒夜明珠,却能敲得出令整座钟楼都震动起来的巨响,这是甚么武功?
衣袂拂动的声音传上来。
两人那忍得住,探头瞧去。下面的法师全体转了身,包括长空在内,都是面向铜殿。两人哪还不知机,忙跃下钟楼,落荒逃了。回到早先驻足的山头,犹有余悸的瞧着远方山上令他们有过如噩梦般经历的青龙宗。
凌风叹道:“难怪紧那罗只把青龙佩藏在自己宗内,世间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华之扬颓然道:“东方宇真懂介绍,竟叫我去闯谋入宗,回去定要跟他算账,至少打他三下**。哈!”
凌风捧腹道:“亏你还有兴趣说笑,我这一生人从未试过这么的窝囊,真想一把火烧了他鸟的青龙宗。”他见华之扬突然又嘴角含笑,赞道:“你的修养真好,裁了这么一个大筋斗,居然仍像刚干了个小美娘般地快乐。”
华之扬失笑道:“老子开心都不行吗?关你凌风的鸟事?”
今次轮到凌风讶然道:“你为何真像很开心的样子?”
华之扬淡淡道:“因为这个盗宝游戏才是刚开始,所以我心情大佳,明白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