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仁医院急诊科门前的急救通道上,周清和雷鸣率先跳下车,直奔急救室。一进入大厅,身穿救援服的周清等人甚是打眼,许多病人都往这边瞅。这时,沈惠突然出现在俩人的前方,对着他们一边招手一边喊道:“这边!这边!”
一见到沈惠,雷鸣眼睛就是一亮,不露声色的跑在了周清的前面。沈惠指着6号诊室:“就在那间房里面,进去之后,会有医生说明情况的。”
“是什么情况,能提前说明一下吗?”雷鸣在那搜肠挂肚,想多跟沈惠套下近乎,哪知道出招的时机不对,沈惠听完这话,脑子里冒出的便是那男子小兄弟套着个瓶子上下运动的画面,脸色变得铁青。
雷鸣哪知道其中的故事,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沈惠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震慑力,反而被沈惠犀利的眼神瞪得全身发毛。沈惠阴着脸狠狠的剐了雷鸣一眼,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雷鸣。
离他们不远的周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于是继续向前走,先进了6号诊室。刚一进诊室,看到全副武装的周清,早已束手无策的医生们,连忙将他拉了过来。周清走近前一看,好家伙!这人怎么这么会玩啊?
旁边的李峰用手指着吴大用的那话儿,向周清介绍着:“我们曾尝试用石蜡油,润滑一下,但是效果不明显。至于其他的办法,由于缺少设备,我们也没办法下手,所以只能麻烦你们了。”
这时,雷鸣也进了房间,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等他了解情况之后,终于明白沈惠为什么翻脸了,“无妄之灾“四个字从心头飘过。
雷鸣和周清要来一双医用手套戴上,周清拿起套着塑料环的那地方,只见塑料环已经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已经嵌到肉里面去了,这可不好下叉子啊?”雷鸣指着塑料环说道。
“切割设备肯定不能用了。”周清跟着说道。
雷鸣摇了摇头“常用的磨光机也不行。”
两个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语,不停的否决着救援方案,不仅一旁的医生们听着心凉,躺在手术台上的吴大用心早就慌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兵哥哥们咧,一定要帮帮我啊,我还没结婚呢,要是保不住我的命根子,我就……我就不活了!”
一位麻醉医生连忙上去安慰,周清也侧过身子,从帘子上方露出脸来:“放心吧,我们会找到方法救你的。”
“呜——呜——”吴大用哽咽着点了点头。
回过身,就听雷鸣小声的说道:“用微型液压剪来处理吧。”
周清又拿起塑料环看了看:“液压剪开始还不能上,先用锯子锯开点缝,再上液压剪,这样不仅会有着力点,而且人也会好受点。”
“对,这样更稳妥些。”
周清将方案告诉了李峰。李峰和一班医生们一合计,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值得一试。周清见尚仁这边没什么意见,便用手台呼叫车里的战士,让他们拿来需要使用的装备。周清拿出最小的锯子,交给一旁的医生进行消毒,同时李峰也让人对吴大用那话儿上的石蜡油进行清洗。
李峰见涌进来三、四位战士,一下子房间里挤满了人,于是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雷鸣,小声说道:“同志,这个诊室是无菌诊室,人进来太多了,我担心不好。”
雷鸣没有任何犹豫,对进来的李涛等人说道:“这个地方太小了,而且这个任务不需要太多人,除了我和周班长,其他人在外面待命。”李涛等人刚转身,雷鸣想了想,又强调了几句:“我们的服装和装备太打眼了,大家还是回车上去待命吧,车子熄火,低调点!”
李峰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雷鸣说道:“谢谢!”
“没关系!”
周清戴上医用手套,接过消过毒的小钢锯,对李峰说道:“可能会产生一定的热量,所以需要不停在作业部位浇点水。”
“没问题,我们准备好生理盐水。”说完,让人挂上生理盐水,接上吊瓶用的针管,拔掉针头。“行了,等一下我们每隔半分钟滴一次水。”
周清点了点头,李峰用手固定住吴大用的那话儿。雷鸣和其他医生则时刻注意着吴大用的反应。周清弯下腰,小心的对着白色塑料环外沿,进行着手工作业。
在一座深墙大院内,几只麻雀叽叽喳喳中飘然而下,落在了小广场上,左看看,右看看,在溜达了一圈之后,呼啦啦重新飞起,落在了高墙顶部的高压电线上。不远处,有一座360度无死角的观察塔,塔内有全副武装的武警把守,这里是秦山分局拘留所,坐落于秦山区和涂山区的交界处。
在拘留所的13号囚室里,8名犯人正两腿相盘,端坐在地铺上“沉思”着。“砰!砰!砰!”铁门被重重的敲响了三声。一名瘦小的犯人站起身,走向牢门,从牢门下方的小门里端进来两个桶,一桶饭,一桶菜。按照老规矩,这名瘦小的犯人,将这一桶饭,一桶菜拎到了最里边的大汉面前。
这个大汉满脸络腮胡子,姓秦,是这个号子的老大,因为蓄意伤人已经关进来半年多了。由于练过散打,年轻时还拿过省级散打锦标赛的三甲,所以身材健硕。也正是有武术的老底子,所以当秦老大一来此地,这个号子的前任老大和他的手下准备给秦老大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被秦老大一一撩翻在地,一个被卸了胳膊,一个被扭断了小腿。事后,秦老大从禁闭室一出来,当仁不让的成了这个号子的老大。
在拘留所这个绝对黑暗的世界,只信奉金钱和拳头,所以秦老大一架打出了威名。不仅如此,听说道上的几个大佬也看上了他的身手,准备等他出去了高薪聘请。
秦老大虽然拳头厉害,但是为人仗义,号子里面有钱的犯人孝敬他的物品,他从不独享;没钱孝敬的犯人,也不会因此对其拳脚相加,但是伙食待遇肯定比不上那些有钱的了,毕竟别人花钱买了待遇不是。但总比别的号子,天天会有人吃卫生纸要强上好许,毕竟有口饭吃。
饭菜到了秦老大面前,秦老大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一下,然后做起了俯卧撑,整整一百个。然后跳起来,抓住横在天花板上的铁管,又做了整整三十个引体向上。这才拿起碗来,将饭菜盛进碗里,这个盛满饭菜的碗并不是秦老大的,而是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当秦老大把碗递到年轻人面前,年轻人也不讲客气,端起碗来就吃,其他的犯人见怪不怪。等秦老大端起自己的碗,其他人才按自己的地位依次盛饭。
今天最后盛饭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叫郑东平,前天才关进来的。此人一嘴的鄂西口音,进来三天,只说了不到十句话。若不是碰上秦老大这种牢头,在其他号子里绝对属于吃纸的队伍,连残羹剩饭都吃不上。这郑东平默默的将桶里的几口饭和几颗菜盛进碗里,拿起塑料饭勺吃起来。其他的犯人都在对着碗里的饭菜大快朵颐,只有他是两眼无神,机械的把饭菜往嘴里扒拉着。
突然,他的动作一滞,他从嘴里吐出一张纸条。看完纸条,沉默半晌之后,就见这郑东平重新将这纸条连同饭菜扒进嘴里,然后一口咬断塑料勺子,反复咀嚼之后,闭上眼吞了下去。然后在其他人的观望中,走到水池边,在碗里接满了水,用手将剩下的饭菜,连水带饭灌了下去,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全部落在大家的眼中,除了还在吃饭的年轻人,其他人都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秦老大,秦老大眼露金光,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接着端起碗来继续吃饭。其他人见老大没啥反应,也都重新端起来碗。
过了5分钟,所有人都吃完了饭,那个瘦小的犯人开始收拾餐具。号子里开始出现了微小的交谈声,有的犯人开始在狭小的号子里来回踱步,有的人则继续盘腿打坐,而秦老大则懒洋洋的躺在地铺上打盹。
又过了半个小时,闭眼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郑东平,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手不自然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又过了一下,“呕——”连血带饭的污浊之物从口中喷出。紧接着郑东平开始痛苦的在地铺上打滚,嘴里不停的冒着鲜血。
一时间,号子里满是郑东平痛苦的叫声,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秦老大。
秦老大暗说一声:“有种!”然后说道:“六子,赶快去门口喊教员!”那个瘦小的犯人连忙跑到铁门前,不停的敲打着铁门,并高喊教员。一名狱警来到门前,厉声问道:“干什么?”
“报告教员,有人吐血了!”铁门上方的滑道门拉开了,狱警从观察窗里看到了痛苦挣扎的郑东平。狱警拉上滑道门,用对讲汇报了情况。很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走道里响起。
打开厚重的牢门,三名狱警和一名狱医走进了房间,狱医向前查看了一下,然后凑到狱警的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狱警听完,对着郑东平说道:“你能站起来吗?”郑东平痛苦的点了点头。狱警连忙让旁边的同事一起把郑东平扶了起来,将他架了出去,直奔医务室。
郑东平被带走以后,号子里其他人继续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那位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则抱着书坐在在号子里唯一有阳光的位置,书名是马克思的《资本论》。书是怎么运进来的暂且不提,需要强调的是,他看得是德文原版的。
五分钟后,一辆囚车从秦山拘留所疾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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