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天地都为之狂颤，他劈下的刹那华山西岳殿随之崩析瓦解，坍塌成了废墟，当烟尘消去，站在云端之上的萧陌仿佛听到了一丝轻微的碎裂声。
陶雨绮长叹一声，华山之巅上的结界，好像是被杨戬给打破了，至于那对镯子，也落了一地碎片，刘彦昌倒在血泊中，脸上还挂着惊愕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想，杨戬得跟他妹妹好好解释了。
“行了，戏看完了，接下来呢？”
萧陌推推陶雨绮的肩膀，把她往沉香面前送着。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舅舅所杀，这孩子跟数万年前的杨戬算是经历了完全一样的遭遇，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说，刘彦昌是坏人，而杨戬的父亲，至死都是护着那三兄妹的。
刘彦昌一死，像是带走了沉香的心魄，他两腿顿时感觉站不住，若不是被李焕章扶了下，恐怕早从云上掉了下来；
“沉香，你这段时间先留在梅山，等杨戬把杨婵找到了，你再回来吧......”
“雨绮姑姑，我舅舅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他说着，发颤的眉心掩盖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萧陌说的没错，你父亲真的出卖了杨婵，也激怒了你舅舅，如果杨戬说的是真的，恐怕你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因为抹掉了你们的存在，杨婵就剩她自己，再嫁或不嫁，杨戬都会保护她。”
“也就是说，在我们一家面前，他只选择了我娘亲......”
此时的沉香也不知道是伤心过了头，还是爆发的前奏，咬牙咽泪的样子表现的异常冷静。
李焕章担心这孩子会承受不住，把他往怀里揽着，安慰道，：
“沉香，没事的，三叔在，到时候二爷如果想伤害你，三叔保护你，别怕......”
“......”
此种情形，梅山众人皆是默声长叹。
或许刘彦昌是伤害了杨婵，可沉香只不过是个孩子，他的意外降世怎能怪他？
“雨绮小姐，沉香是我们六兄弟带大的，对他感情甚深，二爷他，应当不会对个孩子动手吧？”
“说的好，玉帝当初不也是这么对杨戬的？”
陶雨绮冷嘲一声，:
“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妹妹，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事，还是小心为上，不过杨戬应该不会跟他舅舅一样混蛋，毕竟他经历过这种痛苦，只要找到杨婵，就会平息吧！”
“......”
是啊，杨戬也经历过这种看着亲生父亲死在面前的痛苦。
听到这句话的沉香，才逐渐缓和下来，按这十几年来，杨戬在他面前的刻板形象而言，如果不是真的触及了杨戬的逆鳞，那杨戬是不可能去伤害杨婵所在乎的任何人；
所以，难道真的是刘彦昌的问题吗？
他有些犯迷糊，可华山之巅的人却已经落到了这片云上。
杨戬狠眸一扫，看到了躲在李焕章身边的人，大步坎坎而来，手里的长枪或是太过锋利，居然没有沾染上一丝的血迹。
忧心这家伙怒气难平，陶雨绮拦在他身前，语气压的极低，：
“别成为像你舅舅那样的人，沉香他只是个孩子。”
“......”
他停住着脚步，远远看了一眼猫在李焕章身边的少年，声冷如铁，寒而不可逆，：
“如果你也想替你父亲报仇，随时可以找我，但你也得有打赢我的实力，我现在要去找三妹，找到之后，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除非是她主动找你！”
“舅舅......我父亲，真的出卖了娘亲吗？”
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定的答案。
无论是萧陌，还是陶雨绮，那始终是外人，沉香他只想听这个铁面无私的舅舅亲口说出真相，哪怕，刘彦昌真的是个罪人；
只要有个答案，他似是便能接受一样。
看着沉香那含着泪水的眼睛，杨戬仿佛是看到了数万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被镣铐拘禁的瑶姬前面，狠狠瞪着九天之上的玉帝，一字一句的问他母亲犯了什么罪；
可惜，等来的始终是那句该死的天条。
“他是否有问题，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我只知道，他为了成仙，把她置于危险之地，为了成仙，骗了她十七年，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接近杨婵的目的，就是当神仙。
把话彻底说开了，隔阂也就消失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可言，更别提什么恩怨情仇，有的，只是一个不肯解释，一个不肯接受。
话落，杨戬继续安置人手，：
“九头虫掳三妹应该只去过两个地方，一是西海，一是坞泽，如果她不在坞泽不在天庭，那就只有可能在西海！”
“二爷，我们这就出发去西海！”
梅山众人应道。
在边上旁听的陶雨绮用手勾着下巴，问：
“九头虫不至于在东皇面前撒谎，我还是觉得你妹妹在天庭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要不，梅山兄弟带沉香去西海，我们几个再去趟天庭？”
“不，不是你们，是我。”
“你要一个人去找玉帝？”
“不是玉帝，我把西岳殿拆了，需要上天跟白帝请罪，如果白帝宽宏大量，我或许可以请他帮忙找找三妹。”
“少昊......”
陶雨绮若有若无的念叨这两个字，皱着的眉心久久没有松开，：
“那你去吧，只要杨婵在天庭，我到时候可以找伏羲出面，玉帝应该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人，倒是沉香，你杀了他父亲，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生活，没有那么多道歉。”
说完，杨戬脚下腾云，直上九天之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陶雨绮安慰的拍着沉香的小肩膀，叹气连连，：
“你别怪杨戬，这家伙就是死鸭子嘴硬，心软的很......”
“如果不是我爹出卖了娘亲，舅舅不会动手，我知道...”
最后这三个字，沉香的语调极小，似乎还带着泪腔，好好的家庭就此支离破碎，这叫他一时之间怎么接受？
可杨戬是向来是如此公正的神，从小对杨婵对他，虽没有梅山众人的亲力亲为，却也是照顾的极好，处处庇护，该教的法术也从不吝啬；
这叫沉香怎么恨得起他？
梅山兄弟跟陶雨绮打声招呼后，就带着沉香往西海海岸去着，一席间热闹的云端，也就剩了哪吒与萧陌这一对人；
“雨绮，我......”
“怎么了哪吒？有事直接说。”
“你能陪我下东海救人吗？子衿的三哥敖丙，现在好像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样子，他现在很痛苦，你能去帮帮他吗？”
“......”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陶雨绮还是听到了哪咤提起龙族的话题，可是该怎么告诉他，敖丙已死，敖广龙女也生死不明，最可怕的是龙族重生，那之前的龙族可能早遭到了女娲的覆灭；
这种残酷的真相该怎么跟他说？
萧陌见她不语，推着她的手臂，关心的问：
“雨绮，你怎么了？哪咤等你答案呢？”
“我......”
她抬头看着身边这两个人，两个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的人，鼻尖酸楚的异样导致她咽了又咽口水，：
“龙族.....灭族了...”
“我知道啊，这不是一千多年前的事吗？”
他二人听得莫名其妙。
陶雨绮又重复一声，：
“龙族，彻底灭族了......一千多年前是玉帝，如今是女娲，如果哪咤你......去趟地府的话，说不定可以在生死簿上看到他们...可能转生的......记载。”
这话她说的毫无底气，轮回转生需要灵魄，如果女娲下手极狠，让他们灰飞烟灭的话，便无法再轮回，从此消失在六界之中；
如果......还能轮回的话，那在地府，或许可以见上最后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