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鬼东西还有心脏？
云小逸讪讪笑道：“这不是等着你老来指点吗？”
遥远的声音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即淡然道：“看到面前的阵法了吗？”
云逸抬头望去，只见对面墙壁之上，嵌刻着一数十道细小的白色纹路，漫天莹莹的光芒，正是自其内传来。
凝视细看，却是一粒粒微小的尘埃，散着晶光，缓缓飘荡。
“这就是你说的聚灵阵？”
“算是吧，只不过比起护城大阵那边的，作用弱了数倍不止。”
“那些游移的晶体颗粒，就是灵气经阵法转换后所形成的，其实若是真正的聚灵阵，其内只会散发出浓郁数倍的灵气，这种取巧之法，不过是后人乞怜贫者所为罢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应该是没有这种简版聚灵阵的。
云小逸暗自舒了一口气，果然如林叔所言，穷人修炼，只能靠运气啊！
不去理会对方声音中的萧索之意，伸手扫了扫漫天飞舞的尘埃，刚一沾及指尖，立刻就如触了电的小虫般弹飞出去。
虽然同样是近不了身，但比起之前吸收灵气的时候，却是柔和了太多。
“灵气转化成这种晶体后，其本身的灵性大大丧失，修士吸收之时，还要在体内重新将其化为气体，什么怜悯弱者所为，分明就是在压榨那最后一点灵石！”
话语中的不屑之意浓郁至极，云逸也不敢插话，乖乖地等对方发泄完毕，能有闲心指点自己如何修炼……
好在对方也没打算耽搁太久，哼哼几句后，才终于将话题转了回来，道：“看到纹路中心那个槽孔了吧？”
云小逸自然早就捕捉到了那个显眼的存在，隐隐猜到点什么，艰难吞了口口水后，小心问道：“那个是……做什么的？”
“嘿嘿……
吸收灵石内的灵力，以这般的转化速度，大概一枚下品灵石，能用上一个时辰。”
“开什么玩笑？！灵气不是被那个什么聚灵阵吸收来的吗？全城内外大半的灵气都在这里，还要灵石干什么？！！”
云小逸如被咬了尾巴的猛兽般弹身而起，双目死死盯着牢牢嵌在墙上的阵法，恨不得将其扣下来再把那所谓真正的聚灵阵换上去。
“那点灵气对于真正的大高手来说，也只不过堪堪够修炼所用罢了，哪里还会有你们这种弱者的份！”
云逸默然，原来那一枚灵石，只不过是用来入门的吗？
视线中那一粒粒微小的晶体，正悄悄地变淡，仿佛已升入天空，脱离人世的囚笼。
“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赶紧添加灵石，等这聚灵阵失效，就该有阵法之力将你给推出去了！”
云逸如梦初醒，此时那点点星光，已然稀薄至极，小室内即将陷入黑暗，感受着怀中那一个个小小的凸起，狠狠咬咬牙，忽然又如晨光绽放道：
“前辈？……”
“咳咳……”
听到到他终于开窍的话语，老者佯装尴尬道：“找我也没用，我这不知死了多少年的老头子，根本就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新奇玩意儿啊！”
“怎么会呢？以你老通天彻地的本事，这点小小阵法，还不是信手拈来？”
“你是不知道，此处小阵法连接着四周成千上万个如此阵法，更是与护城大阵隐隐有些牵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这是要与整个城池作对啊！更何况还是以灵魂形态动的手……”
虽然不懂对方说的到底怎么有难度，反正最后一句云小逸是听得明白，当下心中一扯，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道：
“没事没事，我这副身体，有幸能让您做这等惊天大事，那是无比的荣幸！您老随便玩，别弄坏了就行……”
小老头哈哈一笑，大有算你小子识相之意，当下神念一动，云逸感觉身体似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般，却又不敢挣脱，任由那仿佛无比脆弱的丝线，一点一点将他吞没……
“呯！”
整座小屋剧烈地震动，云逸身子从半空中落下，眼中混杂着兴奋与痛苦之色，举目望天，坚硬的天花板上，愣是被脑袋砸出了一个深坑……
那个活了千万年的灵魂，似乎都被敲得有些眩晕，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又再次曲腿跃起，似是要与头顶上那层东西拼个你死我活！
“老头！”
从牙线中挤出几个字眼，便再无力阻止对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层黑云离眼睛越来越近……
身子下落，刚好立在那团阵纹面前，仿佛千百年未曾说话的沙哑传入耳中：
“紧张个什么，你以为老夫就不会感觉到痛吗？”
当初对方可是拿自己身体开过口的，那这就是他的声音无疑！
云逸有点想笑，却又死死忍住，不属于自己控制的面颊憋得一片通红。
对方好像知晓他心中所想，恼怒地哼了一声，道：
“莫要拿神识之音与肉体相比！此处为你的体内，所发嗓音也是以你的腔管形成，若不是变声的法门忘得差不多了，再给本尊习惯几天，也能模仿出你的声音！”
漫天晶光已近乎消散一空，只剩最接近阵法纹路处，还有点点星辰缓缓飘出，身后隐隐传来几分推力，就要将身体带离出去。
云逸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印在中心那个槽孔处，只觉一股森寒的气流沿着手臂传出，扩散至整个阵法，又似乎随之传了出去。
“现在我是用神识将周遭数千个阵法中的灵气弄来一丝，顺着连接之处聚集到此座阵上，放心放心，只是分着各处取一点，除了让他们不能加大聚灵阵法的吸收速度，其余也没有什么危害。”
云小逸暗自点头，虽然不清楚那所谓的加快吸收是怎么回事，老者当然也不会解释。
掌心处，抚摸着手中那团焦躁不安地跳动着的灵气晶体，老者脸上露出一股快意的表情。
终于夺回了一分控制权，云逸扯开嘴角，好不容易从牙缝中出声道：
“那个……前辈大人，现在灵气够了，是不是该让晚辈自行修炼……”
小脸怒目圆瞪，咜道：“有老夫指引你修炼，这是凡人乞求多少辈子都不能得来的！给你好处还不想要！将来如何能成为像本尊这样的盖世强者？！”
谁说要变成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云小逸连翻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见那张小手在阵法核心处狠狠一捏，体内功法自行运转，如流的尘埃便沿着一处处毛孔中钻了进来。
比之气态庞大了许多倍的微粒钻入身体，筋脉，深入骨髓般的痛苦，狠狠研磨着一块块血肉，撕扯着每一处被灵魂包裹的地方。
流遍全身，一点一点被功法所净化，许久之后，似是觉得差不多了，化成一条庞大的灵力河流，最终直往丹田处那枚灵力种子所在撞去！
……
此处不远，同样简陋的小木屋内，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盘膝而坐，目光火热地盯着手中那枚晶亮的石头，全身隐隐透出光芒。
武士，巅峰！
“哈哈哈！什么落乌城最年轻武师的神话！看我萧亦然今日便破了它！”
虬臂挺起，直直将那枚中品灵石，塞入阵中！
“嘭！”
闷声响彻，被不知名阵法隔绝在了屋中，隐隐几声不甘的怒吼，回荡在寂寥的天地间……
云逸手掌依旧贴在阵法上，不顾心中那个人影抗拒中夹杂着几分撕心裂肺的痛骂声，疯狂吸收着其内传来的庞大灵气。
突然，阵法上的条纹肉眼可见地涨大，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灵气喷涌而出，包裹住半条手臂，才终于被完全吸收。
小脸啧啧咂了咂嘴，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贪婪：
“又是一波师级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