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不羁言语,令田渊再次皱起笑容,随后拍打着楚天的脸庞轻声道。
“不错!小伙子有前途!不过...你可知道你小子在跟谁说话?呵呵,放心吧,等你伤好之后,本上人定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会抓狂的!”
田渊的笑意逐渐古怪起来,好似想到了极为有趣的折磨手段,竟使得空间内的元气都变得稍显诡异。
他不愿再跟楚天耗下去,缓缓伸出强壮手臂向其黑袍抓去,看样子是想硬生生将楚天给拖回寨中。
就在这时,从崖壁下方刮起的凌风,宛如火山爆发般瞬间喷出,直冲天际!这突如其来的飓风好似大自然的咆哮,将断壁边缘的苍老古树连根拔起!
一道道狂风犹如锋利的尖刃,从三人身旁剐过,竟令他们没有丝毫准备肉身,泛起淡淡血印。
绝壁的边缘在不断震动,隐隐有着些许崩塌的迹象,这股飓风令田渊罕见的收起了时刻存在的笑意,神情中透出一抹凝重!
“咵...咵咵!”
数道崩裂的缝隙从他们所处的地面绽开,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断璧边缘蔓延而去,使得数之不尽的石块随着上升气流向天空飞去!
神情越来越严肃的田渊,瞬间抓住了楚天险些被飓风撕裂的黑袍,将散发于外的元气逐渐覆盖在了身体表面,转身就要朝后方飞去,竟连丝毫提醒赵孔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赵孔也不傻,在看见田渊行动的瞬间,顿时反应过来,拼命聚集着为数不多的血雾,勉强抵御着飓风的侵袭。
只是这变幻莫测的飓风,犹如上天给正准备逃跑的几人,开了一场玩笑,所有的气流刹那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飓风卷起的古树和石块,好似静止般被定在空中!
“轰隆!”“轰隆隆隆!”
下一刻,失去了飓风之力的它们,纷纷砸落在断璧之上,激起滚滚灰尘,这瞬息万变的梦幻场面,仿佛假象般映入赵孔眼中,怔然发呆。
与睁住的赵孔不同,浮在空中的田渊心中泛起的危机感,不但没有丝毫褪去,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黝黑面孔彻底阴沉了下去。
元婴期的强悍灵觉,促使他谨慎的朝着悬崖上方移去,他凭着敏锐感知力,清晰发现了数道磅礴的元气,在那处空间盘旋汇聚!
渐渐地,以凝聚成点的浩瀚元气为中心,迅速引来了无数云彩,转瞬间乌云密布,昏天黑地,一道道充斥着毁灭之意的雷狐,在乌云内来回翻腾!
方圆数里的氛围不受控制的变得压抑起来,使得雷云下的三人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田渊身为元婴期的强者,可能还感受不深,但被其拎在手中的楚天,此时已然涨红了脸庞!
这雷云卷起的气息,朦胧中带给楚天极为强烈的熟悉感,眨眼就联想到了曾经出现在天峰城外的那片同样惊人的雷云!
只不过此时的他亲临于雷云正下方,所感受到的威慑力,远远不是之前在城内所能比拟的!
雷云越聚越大,逐渐蓄势完毕,突然,伴着震耳欲聋的“跨擦”声,宛如审判般劈出了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雷电!
雷电从楚天等人面前狂暴轰过,精准砸进了漆黑一片的断璧下方,而被这道雷电边缘所扫到的壁面,甚至连粉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湮灭在了空间当中!
释放过这道雷电后,雷云似是失去了让云层凝聚着的核心之力,缓缓向外散开,只是位于雷云下方的这片空间,好似变得更为不稳定了,偶尔还会无规则的窜出一道道细小雷狐!
田渊放松下来后,心有余悸的将胸口憋住的那口浊气悄然吐出,刚想抬手擦擦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骤然间,一阵极其危险的信号从他心底传来!
犹如水桶粗细的雷狐,伴着兹兹声响,恍若天灾般浮现在其左侧,转瞬朝他猛轰而去,竟以其元婴中期的速度都无法反应!
田渊浑身寒毛乍起,只得疯狂将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元力,尽可能的朝左臂处凝聚成一道屏障,咬牙抵御着雷狐的侵蚀!
这一切均被其右臂拎着的楚天看在眼里,刹那间,无比清晰的两个大字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令他求生的本能瞬间放大无数倍!
“机会!!!”
他的瞳孔猛然爆发出惊人光芒,毫不犹豫的将本就破烂不堪黑袍撕裂开来,任由身体向地面坠去。
而正全力抵御雷狐的田渊只得瞪大双眼,无力望着楚天挣扎着脱离自己的掌控,因为体内逐渐传来的麻痹感,已然令他动弹不得分毫。
不知从何处爆发出的能量,竟令楚天勉强运转起了《地水云间》,浩瀚的气旋世界刹那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潜力被透支的感觉不断侵袭着精神之海,令竭力坚持的他,好似要将两排牙齿咬得粉碎!
就在其意识处于崩溃边缘时,他从空间反馈的信息中,极快寻找到了一条距离最远的气旋之路。
脚尖聚集着浑身之力,在那处气旋上猛然一踏,犹如离铉箭羽般朝着森林的深处飞去!
但任何情节的发展往往比你想象中的更为艰难,本以为抓住一丝逃生希望的楚天,可能是体力用尽,也可能是天意使然,使得他在两枚气旋之间的穿梭,出现了些许偏差。
一道伸长的红雾紧拽住了他的脚踝,将其毫不留情的向后方扔去,蛮横力道竟使其身躯逐渐跃过了断璧边缘,被下方无情的悬崖吞噬而尽。
……
楚天再也聚不起任何能量,只得紧闭双眼,任由身体随重力向崖下绝望坠去!
身侧的崖壁好似无限循环般从他面前极速倒退,速度逐渐加快,使得从他耳旁刺过的气流越发冰冷。
若他能睁开眼睛,定会发现下方的深渊犹如贪婪阴森的巨口,疯狂吞噬着任何从天而降的事物,甚至...包括光明!
极致失重感令楚天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他不知道自己会下坠多久,也不知道这崖壁底端到底通往何处,他只知道...他快要死了!
“哈...咳咳咳!”
急剧气流使得他的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无尽凌风不断从其口鼻强行灌入,令他本能的在空中转动着身躯,从横趴向下变为平躺,勉强再多呼吸几次空气。
他艰难的抬起右臂,使其轻贴于额头,悬崖上空还未完全消失的阳光,缓缓撬开了他的眼睛,只是这原本明亮灵动的眼珠此刻仅剩迷离之意。
“原来天空竟这么的蓝!白云看着好软,真想上去捏一捏,只可惜...”一股苦涩在楚天的嘴角泛起。
他的绝望并非消积,而是因为他之前就感受过,这断璧下方好似弥漫着一道不可捉摸的禁制,使得底部空间极为稳定,竟让他连半丝气旋都察觉不到,更何况他此时早已四肢乏力,能量尽失!
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发出他在这世间最后的轰响!也许下一秒,他的身躯就会变得支离破碎!也许下一秒,无尽痛感就会遍布他的全身!
“也许...不会很痛吧!毕竟只是瞬间,唉!我楚天为了变强,再难忍的疼痛都能扛过!没想到最后竟会为了死亡而长吁短叹,真是笑死人了!”楚天摇头苦笑。
想着想着...他这一生的画面,好似回放般从其脑海中迅速闪过,到最后,他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然湿润,极度不舍的悲伤气息在其身旁蔓延。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这次真的回不去了,你们能原谅孩儿吗?孩儿...多想再多些时光来陪陪你们,多想再感受你们的怀抱,多想!!!可是没机会了...爹!娘!我爱你们,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们!!!”
渐渐地,楚天紧锁的喉间不受控制的发出阵阵哽咽,尽管只能在这无情深渊内转瞬即逝,但所释放的情绪似乎可以感动冰冷的崖壁!
手臂悄然挪到了泪珠横洒的眼角,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倔强着不愿让人看到他无力的模样...然而他并不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人嘲笑他,他此时的真实流露才最为阳刚!
仍在脑海不断浮现的画卷猛然定格,令楚天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刻映在他脸上的神情是如此温柔。
“芯儿...天哥要走了,要到很远的地方历练去了!也许在这次历练中,会遇到芯儿的母亲,放心吧!天哥一定会把漂亮善良的芯儿,完完整整的说给阿姨听,保证让她满意...”
“千万不要哭,芯儿...天哥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天哥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好好照顾爹娘,可以吗?我知道我的离开会让爹娘悲痛欲绝,但请你答应天哥,一定不要让他们悲伤的太久...天哥相信懂事的芯儿一定能够做到的,对吧!”
隐约间,楚天的思绪冲破了空间的束缚逐渐飘远,不知向何处的人儿寄出最后的思念,但无奈的是,如此感伤却也丝毫不能阻止他坠向无尽深渊...
......
断壁边缘,田渊疯狂聚集着元力,终是抵御住了雷狐的侵蚀,但其被劈焦的青衫以及倒竖的头发,似在诉说他此时的境况极为难受!
他喘着粗气,黝黑面容变得铁青,带着不可名状的愤怒瞬间来到赵孔身前,紧扣住了他的衣领,单手拽起朝着地面猛砸而去!
剧烈的反震之力,震得赵孔头晕目眩,鲜血狂喷!就在其不知为何之际,田渊怒不可遏的咆哮声在他耳边炸起。
“是谁!!!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把他给扔下去的?本上人方才说的是要抓活的!活的啊!你这废物难道就那么想死吗?老子这他妈就成全你!”
抬手间,田渊紧握的巨拳,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尘土中的赵孔狠狠抡去,而有些发蒙的赵孔,在切身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森然杀意后,彻底慌乱起来,只得胡乱挥舞着被楚天打断的左臂,疯狂叫喊道。
“且慢!且慢且慢!上人你听我解释啊!停停停!卧槽!姓田的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我赵府许诺的灵宝了?给我停啊!”
卷起无边怒意的巨拳,停在了赵孔鼻尖,逃得一命的他,此时除了自己惊狂的心跳外,只能听到田渊剧烈的喘息,以及其瞳孔不断挣扎的情绪!
两人沉默了许久,不敢再触碰田渊逆鳞的赵孔小声解释道。
“上人...赵某原本也不想将那小鬼给扔下去的,可谁知他瞬间爆发出的速度竟如此惊人!差点连我都没有追上,再加上刚刚失去一条手臂,使得我还无法准确拿捏力道,这才在情急之下一时失手!绝非本意,还请上人绕我一命吧!”
不知是不是真选择了相信赵孔,田渊神情中的挣扎缓缓沉入心底,再次转变为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是时刻挂在脸上的笑意再也消失不见。
“走!”
起身后,他冲着惊魂未定的赵孔低吼一声,朝着山脉上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