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希一路上时不时地就会跟莫望津说两句话,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下车!”车子开到开到莫家的门口,她便刹住了车,冷声的命令车上的男人。
莫望津看了一眼自家门口,无奈的低笑了一句:“既然都来了,不如进去见见我的父母,你看好不好?纪夫人这也是第一次来府上,肯定要招待的。”
他虽然是在说着话,但是却一点没有要动的意思。
“江鹿希,你要在这里喝杯茶么?”叶筱凉飕飕的眼神扫过来,江鹿希微微一僵,然后看了一眼莫望津,非常抱歉的笑了笑。
“忽然想起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最近麻烦事挺多的,就不喝什么茶了,莫先生,既然到家了就下车吧,筱筱都生气了。惨”
莫望津挑了挑,俊美的眉眼里夹着一丝笑意:“既然纪夫人有事要忙,我就不挽留了。”
随即他下车,他才刚刚关上车门,叶筱猛踩油门绝尘而去,莫望津吃了一口灰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散去,这个女人,真是放肆的很。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你不是说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从家里出来的美妇人看到莫望津在门口有些惊讶。
莫望津转身对着美妇人笑了笑:“妈,客户刚刚送我回来,您这是要去哪儿?”
“今天庙会,我要去拜拜,你要不要去?”美妇人瞧着儿子笑问。
莫望津温柔一笑:“妈还是自己去吧,刚刚见了客户有点累,我就不陪妈去了。”
美妇人只好作罢,他从来不会陪她去那些地方的。
“那妈就自己去了。”美妇人笑了笑然后转身去等司机开车过来。
莫望津也是笑着目送她上车离开的。
叶筱送鹿希回家的时候脸黑的难看,也不跟江鹿希说话,江鹿希靠着座椅想自己的事情,倒也没想起来要跟她说话。
好半天她似乎才感觉到车里面的气氛太安静了。
“怎么了?还跟我生气了呀?”江鹿希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笑道。
叶筱冷哼一声懒得跟她说话,江鹿希的很无奈,扯了扯她的袖子:“别跟我生气,我这几天事儿太多,脑子是混乱的。”
“你说你当初要是一狠心,走了多好,现在哪来这么多麻烦事?”江鹿希提到这些麻烦事,叶筱就忍不住的义愤填膺起来。
江鹿希瞧着她精美的侧颜:“如果我就这么逃了的话,很多事情并不会就这么结束,有人不是想我离开就算了,而是想要我的命,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我可真就是懦弱了。”
女人有的时候就是可笑,会盲目的去相信一个人,然后到最后被狠狠地打脸还不知悔改。
“江鹿希,你血性倒还是有一点。”叶筱并不意外,这一次的事情,哪有人在无数次打压之后不奋起反抗呢。
何况还是江鹿希这种本来就擅长于有仇必报的女人,安夏馨有今天,那也是咎由自取。
江鹿希微微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疲乏,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
“叶筱,女人要是贪得无厌,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贪得无厌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出身商门,这个,用不着我给你答案吧。”叶筱一面开车一面看着江鹿希说话。
江鹿希低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事,你确定纪宁不会插手吗?”
“证据是他自己提供的,要是再插手,可就自相矛盾了,我想安夏馨还没有这么重的分量。”
“事事都有万一,那个安夏馨敢这么嚣张,绝对是有十足的底气,你要更加谨慎一些。”
“她当然有十足的自信,因为她那可怜的姐姐还活着呢。”江鹿希不喜欢提到这个女人,每一次提起都觉得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
叶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个女人我们查了很多遍,的确是死了。”
江鹿希摇头:“不,她在这周围的某处无时无刻的不再看着我,她活着。”而她的丈夫很可能是知情的,但是却一直瞒着她。
叶筱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的刹车被人做了手脚,我要是像你这样开车那天估计命都没了,何况她还故意让我看见她出现,她大概也是有些发急了,现在想想那个女人好像也有三十岁了,过了三十岁的女人,的确是不怎么值钱的。”
叶筱抿了抿红唇半晌没说话,她这也算是办事不力,竟然没有查到这个女人的踪迹,还以为她死了,这个女人要么就是特有能耐,要么就是后台特别硬,不然怎么这么牛。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等她自己出现吧,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只要愿意正大光明的出来跟我斗就行。”她有些期待纪宁会如何选择,是两难,还是一边倒。
“你知道这世上有钱能鬼推磨,要是真的觉得对付起来吃力
,可以来跟我借钱,我用钱砸死她。”叶筱笑了笑,江鹿希心里的沉重,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她越是在人前装作什么都很好的样子,她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嗯。”江鹿希笑着点点头,脑袋无力的靠在的座椅上,慢慢的闭上眼睛,懒懒的也不再想说话。
叶筱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到僻静的地方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江鹿希空有架子,外强中干,要是身边没个人,说不定哪天就出问题了。
叶筱下车靠着车门点了一根烟,等着她醒来。
纪宁在公司跟律师通过电话之后没有特别的意见,江鹿希这一次是真的要将安夏馨置于死地。
“她不是已经离开警局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家?”纪宁的眉心淡淡的拧了起来,低声的文身后明明正在汇报工作的徐泽。
徐泽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好像跟叶小姐在一块儿,这会没回家的话两人应该还在一起,要叫夫人回家吗?”
“不必,让她安静一会儿。”这两天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像是要把他看穿,可又不是那种感觉,但是却让人很不喜欢。
“她这几天有什么行为反常?”
“夫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徐泽,上次刹车的问题她竟然不了了之了,我不提醒你,你都不会去查是不是?”纪宁回头满脸不悦的盯着徐泽。
徐泽只觉得自己委屈,上次他不是没跟他说过,但是他的态度模糊,没说要查,也没说不查,所以他就选择了后者。
原来这样的选择是错的,他不是这么想的。
“这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差不多汇报完了,这事文件,您是现在看还是等会再看?”
“放那儿。”纪宁面色清冷,江鹿希算是个有主见的人,叶筱带不了她。
他不应该这么介意,可是他越是这样劝说自己,心里就越是觉得江鹿希在叶筱和顾令时身边就像是岸上的鱼儿回到了水里,随时随地都可能离开。
“安小姐托警官请求你,可不可以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帮她请各律师?”徐泽本来已经转身走到门口,脑子里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回头就问了一句。
纪宁面向着落地窗,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外面世界的浮华,微微闭上眼睛深深的吐纳一口气。
“这件事鹿希没有给她翻身的机会,我就是做的再多都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犯下的错,自然应该承担后果。”
纪宁有这样的决定他一点也不意外,这个江鹿希对纪宁逐渐变得重要,一个安夏馨又算得了什么。
“我会帮您转达的。”徐泽明白的点点头然后离开,纪宁微微握着的拳头一点点的松开。
不知道这样,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舒服的话,他可以按照她的意思去决定安夏馨的人生。
江鹿希在没有任何打扰的情况下睡了好几个小时,回到庄园的时候自然也就晚了许多。
纪宁在饭厅等她,温叔告诉她纪宁在饭厅等她,她还有些不相信,毕竟这个时候不是他们公司下班的时间。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最近公司不是要开发新的项目很忙吗?”江鹿希进门笑着问他。
纪宁抬眼温淡的眼神落在她面带笑意的脸上:“今天已经忙完了。”
她未曾说过,只是她还是这样的眼神,令他心里就不舒服了,今天早上她问他有没有时间陪她去警察局里看看安夏馨,他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回答没有时间,现在又这么早回来,他这自己打脸也打的太快了一点。
江鹿希挽唇轻笑:“我还以为你们公司会很忙呢。”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碟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没有从哪个细节看得出来很违和。
纪宁坐在那里却觉得有些别扭。
“跟叶筱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的眉心习惯性的稍稍皱了起来,低声的问她。
“我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有些累,叶筱就带我去睡了一会儿觉,我回来的时候精神才很好。”
“这个金牌律师你之前怎么都没吱声的就请了,不相信我?”
“倒不是不相信你,令时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毕竟安夏馨的关系跟你有些特殊,我让令时帮忙,最为合适。”
纪宁心里虽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大抵是因为她找了顾令时帮忙而不找她,在她心里她更相信顾令时。
“顾令时,还放心不下你?他在江州好像待了很长时间。”
江鹿希喝着汤,嘴角扯出一抹笑:“江州是他太太的故乡,他就算是在这里呆一辈子,也很正常。”
纪宁抿了抿唇,他好像显得心胸狭窄了,本来他对顾令时就没有太宽广的心胸。
“看来他很爱她的太太。”
“嗯,非常爱。”她淡淡附和一句,顾令时很爱百合,她很
清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代替百合。
纪宁手里捏着筷子,心里不是滋味,她很羡慕吗?那个叫百合的女人被顾令时这样的深爱,她心里一定是羡慕的。
他将她留在身边,能给的东西很有限,比如这个很多人都可以侃侃而谈的爱,她希望他全心全意的爱她,但他要如何去给。
“鹿希,我想时间会让我爱上我的妻子的,我们之间有一辈子,有很多时间,你不必羡艳旁人的情深意浓。”
江鹿希喝完了一整碗的汤,鼻子酸酸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因为没有安夏瑶,所以他愿意有将一天去爱她,但是那个女人要是不合时宜的回来了,他所说的这些,是不是就成了泡影。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她抬眼去看他,觉得很吃力,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只是现在说起那有将一天真的觉得很遥远。
纪宁凝着她带着雾气的眸子,心坎里软了又软,抬手轻抚过她的小脸:“当然。”
江鹿希眼眶发红,到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泪忍了回去,她不想在他面前掉这种来路不明的眼泪。
“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出去散步,这个时节,晚间的温度刚刚好。”纪宁捏了捏她的脸温声道。
她总是在不停的瘦,这脸捏着没什么肉,下巴越来越尖,她都没有察觉的吗?
晚饭结束纪宁去了厨房吩咐家里的厨子近几天多去采购些鸡骨猪骨牛骨,让其每天熬汤给夫人喝,每天早晚都要送去房里给她喝。
江鹿希去穿了一件薄外套之后出来正好跟纪宁会面,庄园外面有很大的一片草地,大的几乎可以用来做高尔夫球场了。
“我会在锦城多待几天,你不要学上一次,还没怎么着就跑来把我带走,大哥脾气很差的,你这样,他会越来越讨厌你,将来有一天就会想着不要做你的大舅子,然后让我跟你离婚。”
纪宁听她这么喋喋不休的说着其中的厉害关系,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纪宁很想说如果见到那孩子觉得难过的话,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去接她。
但是话一直在喉咙里酝酿,始终也没有说出口。
夜色微凉,两人登对的背影被路灯拉的很长,这样的画面和谐也幸福,任谁看了都觉得羡慕嫉妒。
江鹿希在两天后回到锦城,纪宁送她到机场,临走时,她勾着纪宁的脖子很热情的亲吻了他。
纪宁虽然惊愕,却还是扣住了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热情似火的吻,周遭路过的许多人不由得驻足看一眼他们这一幕难舍难分的模样,更有人举着手机录像。
一吻结束,纪宁捧着她的脸,毕竟她的脸,温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她的脸上,江鹿希自然是没想到纪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吻她,这感觉就像要和她滚床单似的。
她红着脸,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到了大西洋了。
“我走了,你回去吧。”她转身匆忙的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纪宁立在她身后的位置,清冽的脸上有些温淡的笑意。
江鹿希到锦城的时候正好是中午饭点,她到江家门口的时候刚下车,准备进去,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江鹿希也很有耐心的一直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耐心的等她说话。
这样的安静僵持了足足有五分钟,江鹿希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她淡淡的呼吸证明她在接这个电话,并且在等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说话。
“江鹿希,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缓慢的语调带着十足的心理暗示。
“不记得有多少年了,不过时间过得再久,我都会几年如一日的急着你,毕竟你曾给过我那么锥心刺骨的打击。”
她脸色冷艳,精致的五官染着一层冰霜,冷的叫人不敢靠近。
电话那头低声笑了起来:“你还挺记仇。”
“你难道就不记仇吗?我可是用了你心爱男人整整三年,我喊了他三年的阿宁,我们夜夜翻云覆雨,你怕是每一次都记在心上吧,安夏瑶。”她的语气冷到了极点,这个女人既然这么喜欢藏在暗处,她不妨让她的心更疼一点。
安夏瑶沉默了许久:“江鹿希,你长大了,你跟你父亲,倒是有很多很多相似的地方。”
江鹿希咬着自己的牙咯咯作响,怒极反笑:“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他了,可以去锦城的墓地看他,你这样水性杨花,阿宁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目光?”
“江鹿希,你一定很期待我们再相遇是吗?”
“相遇又如何,我们再相遇了你就能做纪夫人?你跟着我爸见不得光,跟着阿宁一样也见不得光,男人要在外面如何,我并不是那么介意。”
她这样嘴很毒,字字句句刺到人心坎里,安夏瑶大概是许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一时间被她呛的无话可说
。
江鹿希依旧冷冷的挽着红唇,面色清冷:“我已经到家了,就这样吧。”
她不等电话那头有什么反应挂断了电话,她立在铁门之外,浑身发软的厉害,不过是走了一步,她就感觉到举步维艰,素白的手紧紧地攥着铁门,是的,她是真的还活着。
看到她跟纪宁那般的亲密,心里应该是不舒服了,不,应该是生气的快要发疯了,而最后也只能给她打个电话发发火。
江绍荣听家里的佣人说她来了,可是等了好半天也没有见江鹿希进门来,只好出去,正好看到她在门口,脸色发白的攥着铁门,那样子,看上去有些许的狼狈。
“你大嫂等了很久了,怎么一直在外面。”江绍荣拉开铁门,江鹿希几乎整个人都倒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吗?”江绍荣扶着她,感觉到她的不适,很是担心。
江鹿希扶着大哥摇头:“我没事,大概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坐了飞机就觉得不大舒服,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绍荣狐疑的盯着她,从美国到锦城的飞机十多个小时,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这江州离锦城才多远。
心理有所怀疑,却没有去问什么,只是扶着她进门。
好好地午饭,她坐在餐桌上一口也吃不进去,要不是江绍荣一直那那双眼睛盯着她看,她真的可能一点东西都不吃。
“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沐小枝大概是察觉到江绍荣身上散发的冷气,愣是闭着嘴不说话,乖乖的吃饭,他们兄妹性格本来就很相似,一个比一个傲娇来着。
江鹿希摇头:“不用了,大哥,你也不要瞎猜,我就是身体不大舒服,你看我不是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