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所说是否属实？”
燕捕头话音刚落，场面就安静了下来，再次陷入到十分尴尬的地步。
清风不动声色的拭去嘴角的血迹，望着掌柜几人暗自冷笑，还好老娘机智，不然这还没揣热乎的三百两银子就易主了。
开玩笑，老娘我堂堂大宗师，怎么可能被一根扁担就砸成重伤——最起码也得两根扁担。
被扁担震出内伤？
不存在的。
而刘掌柜被清风这么一插科打诨，也没了章法，见伙计半天无人应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属实。”
听到刘掌柜这句话，燕捕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既然如此，你们就都跟我去衙门一趟吧。张诚！笑什么笑！你们两个也一起。”
清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这个...我们能不能不去？”
“不能。”
燕捕头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语气里多少夹杂着几分怒气。
“别，那我能不能和刘掌柜...私了？”
清风小心翼翼道。
“私了？”
燕捕头和刘掌柜都愣了一下，显然他们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不过听顾名思义，多半是自己解决，不必见官。
“刘掌柜你意下如何？”
“啊？那当然是...当然是选择私了...”
燕捕头问完，刘掌柜如闻天籁，清风能主动选择私了，这最好不过。
即便是对于他这种商人，也对朝廷知之甚少，畏惧居多。
以前听人说过，一多年的老好人进了衙门，不出三天就被判了秋后处决。
从此只要提到衙门，刘掌柜就不寒而栗，对衙门的巡防捕快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怕有一点怠慢。
如今被这张诚差点忽悠进县衙，偏偏自己还没法证明清白，这就很不舒服了。
至于那被偷吃的人参，就当破财免灾了。
想到这里，刘掌柜换上一副笑脸，对清风和燕捕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那百年人参没有被偷吃，现在还好好地放在店铺里呢。刚才老夫一定是记错了。”
听到这句话，不止清风和燕捕头一怔，就连几个伙计也蒙了，一伙计道，“掌柜的，我亲眼看到，明明是那只狐狸...”
“闭嘴！”
刘掌柜见这伙计又要搞事情，连忙声色俱厉的打断，又和和气气道，“这偷吃之事，完全就不存在嘛。你们说，是不是？”
众伙计被刘掌柜前后转变的态度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唯唯诺诺的应承说是。
见此刘掌柜又道，“既然这偷吃人参一事是假的，那刚才我店里的伙计失手误伤张公子一事...”
“嗯，燕捕头，你也清楚了。这偷吃人参一事确实不存在。”
清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说完又装模作样的哀叹起来。
“张公子这是...”
刘掌柜不明就里，看了看同样一脸错愕的燕捕头，又看看清风。
清风“难受”的道，“既然我家狐狸并没有偷吃人参，那就说明我们是被冤枉的。同样的道理，刘掌柜意图谋杀我一事...”
终于到了正题，刘掌柜忍不住凑的近了点。
“当然不是冤枉的！我现在还气血翻涌，头晕目眩，多半是受了内伤。我感觉我已经病入膏肓，伤入骨髓...”
清风极力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刘掌柜以及一干伙计登时呆滞在原地。
只有似乎早已经看破了一切的燕捕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默不作声地看着张诚表演。
刘掌柜有一种吐血的冲动，老夫已经不追究百年人参的事了，莫非这张诚还要得理不饶人不成？！
“当然！”
“不过尽管我已经身受重伤，我还是愿意本着与人为善的道理，希望私了这件事。”
清风捂住小腹，“痛苦”的说道。
燕捕头终于受不了了，嘴角抽了抽，“你不是伤到背后吗？捂住腹部是何解？！”
清风一怔，干咳两声道，“实不相瞒，经过刚才一番延误，在下身体中的伤势已经扩散，现在蔓延到了腹部，剧痛难耐，因此才伸手捂住。”
而清风此刻脸色苍白，看着上气不接下气，俨然一副要死的样子。
燕捕头，刘掌柜以及一众伙计见这一幕，纷纷在心里暗骂这张诚无耻。
刘掌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强笑道，“那不知张公子想如何个私了法？”
清风脸色一整，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
刘掌柜惊讶之下，直接一把攥住燕捕头的手，又被燕捕头不着痕迹的躲开。
刘掌柜老泪纵横道，“燕捕头，要不你还是抓我去衙门吧。”
燕捕头翻了个白眼，看向清风，他要听听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张诚怎么说。
莫非是太过火了？
清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担心再装下去就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略一沉吟道，“嗯...刚才在下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买点药材，自己回去好生将养，或许一百两银子也可以？”
“一百两？！燕捕头，你还是...”
见刘掌柜又要燕捕头抓他回去，清风连忙打住，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八十两？”
“八十两？！燕...”
“咳咳，五十两也是可以商量的嘛...”
“燕捕头...”
“诶，老家伙！你再说一个不字，那你就跟着燕捕头回衙门吧！”
清风也恼了，这刘掌柜偌大家业，要说拿不出五十两，打死他都不信！
还不是不愿意赔偿他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医药费，保养费，安家费...
刘掌柜艰难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突然失去了精神，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张公子同意私了，那老夫就陪你私了..”
说完又对一伙计道，“你去账房支取五十两银子，交给这位张公子。我先回去了。燕捕头，恕老夫失礼了...”
刘掌柜回店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步履蹒跚的绕过看热闹的人群，身影缓缓消失在几人眼前。
...
“小闲鱼啊，看到没，这些奸商就应该教育...”
清风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揉着闲鱼的脑袋道。
闲鱼抱着狸子，像是从来不认识自己这个师姐一般，她对自己师姐的佩服已经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这书生，倒是生的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下次别让我抓住你，不然有你好受的。”
等那伙计取来五十两银子交给清风后，燕捕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清风一眼，便径直离开。
清风则是两眼放光，盯着手里热乎乎的银子笑的合不拢腿，哦不，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