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正欲开口，却被宁则漠抢了先：“不小心伤了脚。”

净空点点头，连忙又问：“那如今可处理好了？”

还不等宁则漠回答，净空就又开口道：“不若将这位施主带到贫尼的禅房去，那儿有些伤药可能会派上用场。”

十一看了一眼已经包扎了的脚踝，正欲拒绝，却再次被宁则漠抢先一步。

他的眉眼淡漠，举止之间却不失礼仪与待人应有的尊重。

宁则漠拱手向净空作了一揖，出声言道“多谢师太关心，十一脚上的伤已经包扎，已无大碍。”

净空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的担忧神色这才淡了许多。

净空看着十一，似乎还想说话，却看见宁则漠直接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亲昵，似做过千百遍一般。

再看两人的面色也是平淡如常，净空心中立马就有了些猜测。

联想到这些天在皇城内广为流传的流言蜚语，当即就对两人的关系有了些定位。

只是净空看向十一的目光却总是夹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担忧。

看模样似乎是为十一担忧着什么。

只是那一抹担忧却被她藏的很深，除了净空自己之外，根本就无第二人知晓。

宁则漠将十一抱起之后便转身向净空告辞：“如今天色已晚，十一脚上有伤，行动不便，故而不能久留，还望师太见谅，告辞！”

“慢走！”净空也不留他们二人。

宁则漠近乎无色的目光在净空身上停留了片刻，朝她轻点了下头，之后便转身朝枫林外走了出去。

净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二人，直到他们逐渐消失在视野内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只是刚一回头，净空就看到了悬挂在树上的灯笼。

似乎时想到了什么，净空和善的脸上多了抹笑意，“孩子，或许这也是你的福气……”

净空说罢，便轻笑着将挂在树上的灯笼摘了下来，一路提着朝净月庵走了回去。

宁则漠抱着十一出了枫林后，便一路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起初，十一还没察觉到这一点。

可一段时间过后，十一就发现这道路两旁的景色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阵好想之后，十一才想起这熟悉之感究竟从何而来。

抬头正好看到宁则漠棱角分明的下颚，也看到他淡粉色的薄唇紧抿，似乎在为什么生着气。

“你在生气？”十一下意识就出声问了一句，等到话出口之后却是后悔莫及。

依照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她问这话倒是显得十分多余。

宁则漠的脚步因为十一的话顿了一下，却未看她。

须臾后，宁则漠才摇了摇头，回答了十一一声：“没有。”

听见宁则漠的答案，十一挑了下精致的黛眉，不再开口。

只此一言后，两人便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当中，就连空气都跟着沉默下来。

宁则漠像是不知累一般，一路带着十一往山下走，一路气定神闲，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十一本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却没想到宁则漠会在半路将自己放了下来。

因为只能靠单脚站着，十一的身影难免有些歪斜不稳，也幸好旁边还有棵树可以让她扶着。

宁则漠放下十一后，便径直朝着路边的树林走去，不知为何。

不过片刻，宁则漠便走了回来，手上多了几个黄灿灿的柿子。

十一看着那柿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也多了抹笑意。

她朝宁则漠身后的果林看了一眼，含笑问道：“国师大人这是去偷柿子了？”

宁则漠先是抬眸看了十一一眼，之后才开口回答道：“你想多了，这是野生的。”

说罢，宁则漠便用袖子擦拭着手中的柿子。

宁则漠有轻微洁癖，十一一向知道，只是她却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柿子而弄脏自己的袖子。

愣愣的盯着宁则漠看了半晌，就连宁则漠是什么时候把柿子递到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十一半晌没伸手去接柿子，让宁则漠微微皱了皱剑眉，下意识以为她不喜吃柿子。

“不喜欢柿子？”宁则漠问了一声，垂眸看着手中刚擦干净的柿子。

“没有！”十一一个激灵就回了神，连忙伸手将宁则漠手中的柿子接了过来。

看十一接过柿子后，宁则漠才道：“下山还有段路程，若是觉得渴的话，就先吃些柿子。”

十一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柿子，眼角却忽然多了些酸楚，似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要涌出来一般。

好半晌，十一才抑制住了眼中的酸楚，抬头看着宁则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从白日出了国师府后，十一就再也没喝过水，先前被别的事情占去了心思，还不觉得，如今一闲下来，才发觉嗓子干的有些难受。

宁则漠闻言却未回答，只是目光却看向十一干涩的唇瓣，意思已十分明显。

回答完十一，宁则漠便伸手将十一整个人抱了起来。

宁则漠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十一下意识伸手捉紧了他的衣服，却忘了手中的柿子。

看着摔落在地，已然变成一滩果泥的柿子，宁则漠清隽的俊脸上难得浮出一抹无奈。

“那个……”十一看着摔碎的柿子，略略有些不安。

半晌后，她却是将理由安到了宁则漠身上：“这事主要怪你！”

宁则漠听了十一的话，略略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何怪我？”

“要不是你突然将我抱起来，我怎么会失手将柿子摔出去……”越往后，十一的声音就越小，到了最后几个字，几近无声。

宁则漠听了十一的理由，先是愣了一下。

但反应过后，却是轻轻笑了起来。

十一的手臂正好靠在宁则漠的胸膛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胸膛因为笑意而轻轻颤动着。

不知是不是被宁则漠的笑声给感染了，十一安静了片刻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男一女，一清一朗，两种戛然不同的声音却是悄悄在夜色中混为一体，随晚风飘出万里。

半晌后，十一突然想起被他们遗留在山上的玉临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