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漠闻言，朝前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河边。

原本与十一一块儿的大姐也不知去了何处。

宁则漠对十一摇了摇头，却伸手牵着她往河边而去：“不是要放花灯吗？”

十一知晓宁则漠这是不愿对自己多说，当即也不再多问，只随着他往河边走去。

蜿蜒的河道两边挤满了祈福放灯的人，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一片。

宁则漠天性不喜人多，便牵着十一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直到周围没了那些吵杂的声音，宁则漠才缓了脚步，伸手从怀里拿了个火折出来。

点燃了十一手上的两盏花灯后，宁则漠便牵着十一走到了河边。

到了河边，宁则漠便放了十一的手，任由她一人蹲在河边祈福放灯，而他则是站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她。

十一许了愿，将花灯放进了河中，看着它随水流飘远。

半晌后，十一起了身，却是将剩下的一盏花灯推到了宁则漠手中：“这一盏是你的！”

宁则漠低头看着十一放在自己手上的花灯，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半晌后，宁则漠才收回目光，抬眸朝十一看去：“你许了什么愿望？”

闻言，原本带着笑意的十一却是一下就变了脸色。

半晌后，她才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宁则漠微微眯了眯眼，却没有再追究，转身向河边走去。

宁则漠走到河边，却不许愿，只能手中的莲花灯放入河中。

十一见状，便走到宁则漠身边问道：“你为什么不许愿？”

宁则漠轻笑，习惯性的抬头揉了揉十一的脑袋，柔声道：“相比向老天许愿，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宁则漠看起来虽是谦逊温和，但骨子却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只是藏的隐晦而已。

别人或许不知，十一却是早已发现。

听完宁则漠的话，十一没有回应，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宁则漠见状，也跟着轻笑了下。

宁则漠眉眼微动，忽然看到不远处拴在河边的一叶扁舟。

看着那叶扁舟，宁则漠忽然挑了下修长剑眉，却是转头朝十一问道：“你可累了？”

十一下意识摇头，却不知道宁则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十一看宁则漠的目光含带着不少疑惑，但后者却是装作不见，一点开口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宁则漠不顾十一的疑惑，直接牵着十一往那扁舟走去。

直到将人骗上了船，宁则漠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莞尔一笑后便轻声向着十一问道：“清涵公主可愿与臣泛舟河上？”

宁则漠虽称十一为公主，更自称为臣，但眉眼间蕴藏的亲昵与纵容却只属十一一人。

宁则漠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就让十一红了眼。

可十一却不急着回答宁则漠，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他那清隽无双的俊脸看着。

好半晌过后，十一才开了口，却不是应下宁则漠的邀约：“国师大人，你想好了吗？”

闻言，宁则漠却沉默下来。

须臾后，宁则漠勾了勾淡粉色的薄唇，伸手帮十一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我想……我大概是想好了……”

宁则漠的声音很轻，也很淡，像一出口就会被风吹化一般。

但十一却听到了他声音当中的诚挚，轻轻的笑了起来。

“等我……”看着十一清浅的笑颜，宁则漠又忽然道了一句。

只是宁则漠却如方才一样，根本就打算与十一解释他这句话的意思。

话落之后，他便走到了船头，将绑住船身的绳子隔断。

没了牵制，那叶扁舟一下就顺着水流走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飘出了很远。

因为放灯的百姓大多都聚集在河道上游，所以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至于那扁舟的主人，也是过了两天才发现自己的船丢了……

十一站在船头，身后便是宁则漠，她甚至都可以闻到宁则漠身上那股清淡好闻的冷香。

看了一会儿景色，十一却忽然沉默起来。

就连环绕在她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沉重，渐渐压抑……

宁则漠虽察觉到了十一的情绪异常，却未上前询问，只是一直在她身后注视着他。

半晌后，十一抬头朝着悬挂在天际上的清月，周身气息依旧低沉，但她精致的脸上却渐渐生出一抹惑人心神的轻笑。

“国师大人，你知道吗？我差点就听天由命了……”十一笑看着清月，却是与身后的宁则漠说着话：“下午……就在今天下午，我就已经听天由命了……”

顿了瞬，十一又道：“其实仔细想想，与其做些无用的挣扎，还不如顺应时势，跟着玉临墨去西元，做一个人人钦羡的太子妃。”

宁则漠听了十一的话，心中的疑惑却是得了一个回答。

怪不得傍晚在净月庵时，十一完全将自己视作陌人，原来是她已经打算放弃自己了……

这想法让宁则漠略作难受，心中也有一团莫名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尽可能保持着自己的平静，却还是忍不住伸手转过十一的身子。

几次欲言又止，宁则漠最后却是问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白痴的话：“你……怎能如此?”

十一本来只是想跟宁则漠诉说一下心境，可一听他这满含幽怨的话语，自己也忍不住生了些气。

她一把推开了宁则漠，力气之大，差点就将宁则漠推落水中。

也幸好宁则漠反应够快，及时稳住了脚步。

宁则漠及时的化险为安，让十一下意识就松了口气出来，另一面却在责怪着自己下手不知轻重。

但十一对于宁则漠的语气却还是耿耿于怀！

十一不满的哼了宁则漠一眼，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我怎么就不可以那样了？”

“国师大人都可以将我拱手送人，我为何就不能放开胸怀，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顿了瞬，十一又问了宁则漠一句。

宁则漠被十一问的一愣，好半晌都没有言语回答。

毕竟十一说的那些，都是实话……

宁则漠的确想过、也的确做了，他将十一拱手让人的事情，无论何时去说、何时去想，都是个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