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高殿玉酒,管舞声乐吹奏喧嚣庭院,
洪荒开天灾患犯乱,南北阻隔大地神州;
高举神斧和天令,移山倒海解救万千难,
开山劈岛创纪元,司掌天门领开元盛世。
登得天庭列仙班,封神榜中有提名;
孔武擎天宣霸气,浩气长存传千古。
忆昔开元全盛日,天下朋友结胶漆;
眼界无穷世界宽,安得广厦千万间!
远古神将巨灵王,霸王神魄何其骁勇,这会子却这般被斩透后背脊梁,没承想真形泄露散尽,千古巨灵也得尝一回败果,却好似那当年孙大圣在花果山营门外,巨灵神得天宫统兵元帅——托塔李天王之命,与圣猴战过百回合方休败,啧啧啧!那傲骨,戚戚戚,那迷茫!真个孤高英雄终须败,霸王常胜有谢幕!
只见上官白的背脊被公孙楚的桃花折扇楔进了左边腰腹,巨灵神的背后护甲早已破了大缝,真灵形成的皮肉具开,真气风舞涌动,朝四面八方顷刻散尽,瞬息间霸王真形便不复存在。只看两人从半空中落到了地面上,上官白面无改色,握住公孙楚的折扇反过身来,拔出那血淋淋的杀器,四目相对,感慨万千。
正欲独自言语,然又对眼前的公孙楚笑叹道:“这真是……好深的套路啊!二弟!”
上官白叹道:“与你对战,这眼睛和头脑真是不够用啊!你这巨皮黑影人和影子束缚术,委实都是前方吸引注意力的佯攻吗?”
“当然,只为分散你巨灵神的集中力而布应景迷幻术而已。杀机早藏于你巨灵神魄的地影之中,是你在前方斗得太酣,一心恋战,才不顾身后我伺机而动的突袭。”只听公孙楚阴寒的回道:“这是你我战斗方式的差别,也是战斗头脑的差别,更是你我真实实力的差距!”
公孙楚单手捏住上官白的手腕,拉开他握住桃花铁扇的手臂,面色阴冷道:“这把桃花铁扇的刃口上,浸有我用南海龙王水母的毒液秘制的奇毒药酒。南海龙王水母兽为天下第一毒物,是鬼陀罗刹常召唤的一只千年毒兽。当时鬼头陀与我相斗时,曾召唤了此兽,那时我便趁机摄取此毒物留下的奇毒,用以研究。”
只见公孙楚看着桃花折扇薄薄的刃口,已由红色逐渐变白,确认药效已进入到上官白体内,被他血液吸收,便双眼眯着,面色铁青道:“此药酒毒性浓烈,一旦中毒,无药可救。看来,你我今日的胜负已分了。”
上官白呵呵笑着,心中却仍有无数个疑问,不解问道:“你是何时看出,我的巨灵神的防御弱点在背脊的?”
公孙楚收起折扇,轻蔑的俯视着单膝跪地的上官白。他个子虽小,身形瘦弱,但气场却是君临天下,运筹帷幄,趾高气昂的笑笑回道:“任何真气御形而具象化的神灵之体,理论上都有其弱点和攻击死角。巨灵神真魄的真气哪里浓密,哪里稀疏,我千里眼神通一眼便已窥尽,怎能不知晓大哥你的背脊弱点?”
说罢,公孙楚掰开了上官白握住扇柄的手掌,单手钳住上官白的天灵盖,让其不能挣扎,这边桃花铁扇再度打开来,刃口朝上,薄薄的白刃抵在了上官白的咽喉处。
“说吧,大哥!你我兄弟一场,最后还有什么言语要跟二弟交代的?”
上官白咳咳两声,气律开始紊乱,浑身筋脉都在受着剧毒猛烈攻击,心肺震颤,但依旧笑着回道:“你我确实……在才智、谋略和功术的技法实力上,有着天壤之别,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天才……与凡人的差距吧!看来这样愚笨的大哥我……是无法战胜这样的……二弟你了。”
只见上官白口喷鲜血,丹田里反运真气逼毒,延缓毒性对自己心脑的攻击,继续笑着说道:“不过,二弟你需知晓,在仙道修为的道路上,如论功法技艺的比拼,战略战术上确有综合实力之分,但在功力真术的宏量上,却有绝对力量之别。那可是……是不管用何种战略头脑和超凡的技艺,都无法弥补和逾越的……鸿沟啊!”
话未落音,便见上官白只手抓住公孙楚掐捏自己天灵盖的手掌,另一只手快速翻诀有如叶底藏花,手诀印式翻飞如电,掌中连现白莲花佛诀罗汉印,顿见公孙楚周身两侧有光影闪现,两掌佛手印有如宏墙铁壁瞬息推至,无风无影无感无知,夹击之势顷刻毕至。神相立于原地,只剩目瞪口呆,根本动弹不得,反应过来时,已然被关在了双掌合十的佛门千悲手之间。
公孙楚心中那般惊诧,压力如洪水猛兽般才涌进心间,额间已翻冒冷汗,抬头一望,只见两掌印当中留了一道天门缝隙,两人都被罩在佛手合十印当中,抬头便可观:降龙罗汉烙印在额间,八面佛陀巨首在眼前!喜,怒,哀,乐,空,悲,假,切,八面佛首玉玲珑,两手宏掌盖雄天!
“牟哩嘛喇嘛哩厷!降龙座大乘佛诀印——八面佛罗:大慈大悲千悲手!”
只见上官白单手拉着公孙楚的右手,嘴角虽在滴血,却哈哈大笑道:“总算是……抓住了你的真身,二弟!”只看上官白猛咳两口内腹鲜血,大话道:“这毒酒虽烈,哥哥权当一醉。二弟啊,当年你我相识大漠时,在地融宫结拜,大哥我歃血起过誓,绝不会让自己的兄弟身陷危险和不义。既然兄弟一场,当要抛开身外事,哪管他什么生死状,决战书,哪管他什么拳分高低,位分主次,都不要紧,全当一场梦。在我此番醉倒暴毙之前,大哥我定要将南宫七杀星的光明之星,带回正义之道!”
上官白语毕,公孙楚心间似有涟漪,意识有所短暂觉醒,心腹内的“星云消玉”似有受到强烈的清醒意识的涤荡,整个人开始神经紊乱。然那暗极星的噬心之力有如魔咒,心意刚一苏醒,它便加快了思意旋转,暗黑之力又如心魔汹涌,侵袭而来,将公孙楚清醒的意识又压了回去,锁在了枷锁和牢笼之中……
公孙楚只感身旁两手佛莲千悲手压来排山之力,神算子在当中惊得是浑身一颤,肝胆似裂,被眼前的佛罗封印式景象压迫得不能自已,神经错乱,手足失控。只见他双肩一抖,本能的手中凶扇一斩,飞刃一抽,铁扇瞬间将上官白的咽喉斩破,飞血溅得八面佛罗满掌印到处是鲜红赤血……
那斗神之血洒在了千悲手的佛陀掌印之中,血纹沿着佛陀的掌纹浸进肉里,印满了整个巨大的宏佛掌印,封印式的浩古力量犹如被那鲜血激活了一般,轰然启动,诀力压得公孙楚的心肺开始炸裂一般,胸腔被挤压变形,胸中那颗精精儿植入的暗极星“星云消玉”也被逼迫了出来……
公孙楚顷刻间意识全无,只模糊的看到眼前的上官白急速失血,渐渐的垂下头颅来,眼中含笑,面带心宽之色,印堂中似有一盏元灯似在风中摇曳,慢慢熄灭,但那生命的火光和精气之神,却在背后巨大的八面佛陀神像和莲花烙印上绚丽的绽放……
“这……这究竟是……何等功诀法相?这敦煌莫高窟的……****佛诀印竟能不灭不破,不随真力的消散还消失?这就是他口中所言的……绝对力量的差距吗!?”公孙楚在封印式的夹缝之中,看着眼前模糊扭曲的景象,不可思议的挣扎着,嘶吼着,想不到,自己的战斗策略,竟也是上官白的战斗策略,只不过,这策略,是以他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只见被逼出胸前的暗极星魔球猛的又钻入了公孙楚的心脏,瞬间,神相两眼又再度黑化,手中执捏着道派仙诀,奏出无尽音波功和光明幻灭之术,以光龙音母道神法从夹缝中攻击那佛罗首脑,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然这一切却都不能奏效,只看那降龙罗汉印诀下,八面佛罗巨首自带有圣佛金光护体,迦摩梵音罩耳,神光不侵,声海不入。
公孙楚的真力根本不能与那佛罗相抗衡,彻底失去了挣扎力和暗黑意识,只感千悲手的封印式诀力彻底碾压进自己的胸腔,两人的身体如同一起被佛罗双掌揉进了掌中,雄光顷刻散开在断崖和峡谷周遭,犹如青天白日落入到此刻的巨洞之中,就连正在隔着水晶魔镜,观望此边战役的蛇精也被晃得睁不开眼……
而此时千悲手的封印式当中,八面佛罗从千悲手的外掌再压来两段雄力,十六只臂膀中有四掌分东西南北四面压来,将巨手内的公孙楚摆在印戢当中,降龙罗汉式佛诀印力直透入他胸间,将那颗暗极星黑洞再度从丹田之中逼迫了出来。
上官白在那两掌仅留的腔界之中,用尽封喉后的最后一滴血力,以残缺不全的意识,伸了出他的手臂,为公孙楚去握住那颗将会吞噬一切的“星云消玉”……
“不要!!!!!!!!!”公孙楚此刻意识终惊醒了过来,对大哥大声喊道:“不要碰那黑洞,他会连你一起吞噬的……”公孙楚话未落音,却见早已闭上双眼的上官白,此时嘴角一弯强笑,厚厚的手掌已朝那星云消玉捏了下去……
顿时,八面佛罗的仙法真力,连同上官白体内的丹田心元,全被一同吸入了那暗极星之中,上官白气血被吸尽而倒,公孙楚却猛然间卸下了降龙罗汉印式的封印之力,从夹缝中恢复了法相自由,心元猛然间甦醒过来,耳中似有声通诀在心意间回应:将本真的意识还归你心元本处,将它带给你记忆的黑暗和伤害,让大哥一人来承受……只要今后你我内心不再逃避,兄弟齐心合力,顿悟的思想将无懈可击!
公孙楚睁开双眼,于佛海金光中找寻上官白留下的真迹,八面佛罗的宏魄已然不在,大哥的“尸骸”从高空中缓缓飘落下来……
公孙楚赶忙于气流乱风之中接住了大哥的身骨,脑中才想起方才自己在此处所做的荒唐一战,害大哥陷入此等生死危机,眼中瞬间泪如雨下,空中抱住大哥魁梧的身躯,飘然落地,光峰之中忙为他运气注入真力续命,修复破损的心元。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大哥斗神之血,战神之躯,这小小的水母毒药栓滞不了他的血络脉相的,大哥无穷无尽和不屈的意志,绝不会被一颗小小的暗黑魔星吸尽精气而竭的。只不过一碗烈酒,喝醉罢了,不会有事的。当年大哥与我结拜时,又不是没有喝过那……”
公孙楚似有哽咽,一面为大哥唤醒身灵,一面又在周遭施术造起了假影屏障,以扰乱蛇精那头的水晶魔镜的监照。这边的战局暂时还不能让妖精们知晓,暗极星的吞噬和消耗,应该被大哥用真力抵挡了,所以七弟此刻应该也还察觉不到暗极星的变化。
转眼再看眼前上官白,确为斗神体质,恢复之力可谓惊人,虽此时仍是昏迷不醒,但那咽喉上的斩击之伤,正在缓缓愈合,看来天硕星的星宿法力自发启动了,再生之力正在迅速愈合肌肉和神经伤口。
“还有机会复苏心元的,只要有掌管“福禄寿”三星绝艺的“寿辰”的师尊在,大哥必然还能有救。”公孙楚想罢,遂心里又放下了几颗悬着的石头。只听公孙楚在大哥面前掩面哆泣,对眼前的上官白自言自语的问道:“大哥,还记得你我在大漠相识和结拜时的场景吗?那时大哥你追寻沙漠地龙和伏地魔王,为大漠草原追寻地河龙脉。时常在游牧民族的帐外惆怅,望月兴叹。”
只觉耳边似有回声:“当然记得!哈哈!”
公孙楚笑笑,继续说道:“你说双子魔龙其实也是天地一行者,是一名未解开心魔的苦行僧,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你说你真想为它们化开心中矛盾枷锁,解开上天对它心灵的刑罚桎梏。”
“我笑笑说道,大侠能如此善解人意,就连对魔和孽畜,都能胸怀慈悲之心,真是令人佩服。小弟得闻观世音菩萨指点,重走丝绸之路,一路降妖伏魔来到此处,本欲找寻法子,与游侠联手除了那妖孽,不却想,自己也是得过菩萨面授机宜的弟子,却不能及敦煌莫高窟的十万分之一的佛门心胸。”
只闻似有上官白那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回响,对道:“哈哈!于是我说:不敢当,不敢当。愿闻世间空悲切,与魔共赴地狱黄泉。”
公孙楚听罢,潸然泪下,“于是,那天你……便将我精心准备给双子魔龙的,那碗有毒的童男童女‘血骨酒’,一饮而尽了……”
公孙楚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幕幕,心忧佩服,道:“那一碗毒血酒,乃是我受布邑族牧民所托,专而为沙漠地龙和伏地魔准备的假血酒。双子魔龙为激增功力,破除杨戬大仙的仙魔诅咒,分身而立,一直以来都在到处搜寻和要挟草原牧民各族,只要哪个部落肯献上自己可汗的儿子和女儿,将这对童男童女的血骨,扔进地融宫祭祀主殿的磨床之中,那磨碎后研制而成的血痂和骨酒,喝了便可以分解连体之躯。”
公孙楚继续深沉的回忆道:“布邑族的可汗有一对可敬可爱的儿女,他们都是大草原的孩子,为了祈求双子魔龙将地下暗河的河道改道,径流过布邑族的部落,他们与魔王悄悄的签订了契约。他们找到了地融宫废址中的血祭大殿,两人双双跳入了那还在不停运转的,巨大的磨床……”
公孙楚一面痛苦的回忆,一面咬牙切齿的说道:“布邑族的可汗知道后伤心欲绝,我替他们从地融宫的磨床上取下了那两孩子的‘血骨酒’,在可汗颤抖的双手中,缓缓将那对孩子的灵魂和血骨,洒在了那被为家园和天堂的草原之上……为了不让可汗的儿女白白牺牲,我决心利用地融宫的祭祀大殿,替布邑族人和那对可爱的孩子,继续完成与恶魔的交易,召唤那对人鬼难分的恶魔。”
“我们在地融宫里摆下了那场祭祀大坛,在开坛完成后,孤月缓缓升起,圆月即将挂上七星主峰的时刻,我赶走了所有畏惧这恶魔的牧民,决心在自己布下的天衣无缝的陷阱中,与双子魔龙决一死战。而我苦苦等来的,不是那可恨的双头魔龙,而是大哥你……”
上官白的声音呵呵笑对道:“今宵杯中印明月,一饮而尽时,今宵酒醒无梦。”
公孙楚声泪俱下,道:“没错,当时你,就是如此长笑一声……将那碗圣银毒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