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你来这儿做什么!
作者:喬恨晚      更新:2020-04-21 08:55      字数:3370

在琅洲往北,清水河镇有一城郊,城郊中原有一条极广又极为湍急的河流,却因百余年前的地龙潜行而被生生改了流向。之后,那深深的河床干涸,便形成了一道峡谷。再过数年,峡谷经风雨打磨,又与周遭山脉相连起来,久之便成了一道凶险山谷。那山谷本无名字,却因一些可怖血腥凶兽食人的传说而被以食人谷相唤,久了,这便成了山谷的名字。

这名字简单直接,只需一听,便能晓得是个什么地方。从昏沉中将将醒来,即墨清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不过稍稍恢复些意识,他便听见身侧几人谈论着这个地方。

那似乎是他们的目的地,食人谷。

他费力集中思绪,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只要稍稍思考,脑袋里边便疼得叫人难以忍受,在这样的情况下,且不说如何脱身,他连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都没办法想起来。即墨清薄唇紧抿,如玉的面上布满薄汗,一双眼紧紧闭着,像是无声的挣扎。

如今所能想起的昏厥之前最后的记忆里,他是在密室的。被不知何处传来的银针袭倒,那似乎是支开云祈去买灯油之后的事情。伤了腿脚,他行动不便,纵是费尽力气也躲不全那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片片银针,月下的针尖泛着蓝光,上边抹着的是什么,他一时间辨不清,只是在被银针刺中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想法

若是再被扎中几针,他恐便要成刺猬了。

稍稍动了动,即墨清只觉得手脚一阵发麻,腕间被捆了极细的铁链,虽说极细,却是寒得厉害也紧得厉害,只那么一动,便觉得那铁链像是要勒入血肉中一样疼。一霎之间,寒气入骨,他差点倒吸口冷气,却在声音发出之前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抑住了吸气声。

即墨清的动作一直轻且小心,便是直到这一刻,也没叫那些人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这件事情。是以,他们仍在自顾交谈着,从那些人所谈论的内容和语气来想,他们该是皇上的人。也是,如今对他有这样仇恨的,也只有皇上了罢。

毕竟如今世道混乱,除了那人,还有谁有那个闲心理会他?

即墨清眸色一暗。

按理说,那密室是无人晓得的,便是有人袭来,但密室周遭多暗卫,要把他带出来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可按今时情形来看,竟是他小瞧了那人。如今不晓得是什么时辰,再看周遭地形,他也只能隐约知道这是一处荒庙,辨不清具体位置。加之闹脑中一片混沌,他甚至不能推算自己已经出来多久如今身处何处。既是如此,便更遑论如何自救了。

即墨清顿了一顿,极轻的转了眼眸,望向身侧。

只见不远处大抵四五个男子,皆着一身墨色红边劲装,而此时,他们围在火堆旁边,在谈论着些什么。

“从这儿到食人谷,至多不过再一天的功夫,既是如此,我们何必再在这儿歇,还不如早早赶路,早早回去。毕竟外边是非多,如今的世道,流民都被逼成了乱民,谁也不晓得自己会招惹上些什么。”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即墨清向着说话之人看过去,只见他年纪尚轻,不同于其他人,他将墨发束成马尾,甚至眉眼之间还带了几分青涩。也只有这样的人,在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才敢多话。

旁侧生着火的男子侧身,硬朗的面上眉眼边上带着一道浅浅刀疤,他瞥他一眼:“不满?”

“倒也不是。”那人嘟囔了声,不久又重重一叹,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我说,如今百姓流亡他不管,却还有这个闲心在这儿对内,难道你们……唔……”

银光一闪,血溅三尺,那人的动作极为迅速,让人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

只见那马尾少年从最初的随意到倒地之后的惊诧,直至变得倒地而亡变得僵硬,那人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没能逃得过即墨清的眼睛。而生着火的男子满面木然,在裤腿旁边随意将匕首上的血色擦拭干净,之后不经心似的瞥一眼剩下的人。

“皇上既是国君,便容不得谁随意揣测。”刀疤男子余光一瞥,“便是真有什么想法,也还是放在心里的好,毕竟有些话是不能出口的。你们说呢?”

而那几个人不明显地顿了一顿,略略低了头,并不言语。

原本模样随意的几个人霎时噤若寒蝉,即墨清眼睛一虚,借着暗影遮掩,他开始细细打量起那个面带刀疤的男子。那人依旧生着火,拿着一根树枝在拨动火堆。极为简单的动作,只手翻覆间却似有刀意。他的眼底极静,模样平平,却偏生带些慑人气魄,即墨清眸光一凛,微微勾唇。他想,这男子当无愧于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一句形容。

霎时,草木惊风,树间似有动作。

手中原本用作拨火的木棍就那么被甩出去,逆反的流星一般,男子抬眼,眼底映出木棍火星明灭的光,抬手低眼,接回木棍。即墨清再次望去,却见那木棍上原本带着的火星早灭了,木棍有一头尖利,上边沾了血,挂了一只被穿透的猿猴。

轻瞥一眼,将猿猴甩出坐下,男子继续用那木棍拨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事实上,若非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道,即墨清怕会被这男子的淡然所骗,真以为刚刚一片平静,并无任何事情。

一时不觉,叶尖的露水就这样滴落在眼睛里,即墨清条件反射的闭眼,而再睁开,便在略微朦胧的视线之中,对上一双微寒眼眸。他微顿,却只片刻便反应过来。迎着那人,他在阴影中略一颔首,算作招呼,而那人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同他一样,是轻得叫人几乎看不见的动作。

眼神瞬了一瞬,即墨清见那人没有回应,便也不再看他,只从侧卧翻成了仰面躺着,动作自然的很。而男子见状,也慢慢回过头去。起初接到人时,他对即墨清并无好感,或者说,他对所有长相俊美的男子都无好感。在他的认识里,男子便当威武不羁,不说什么一身本领,但气力总要有些,或者说,至少不能那样秀气,尤其这个小侯爷,看起来连只鸡都抓不起来。

只是,这人看着不过个文弱公子,一只手便能捏死的小模样,如今身处未知之境却也能这般悠然而不惊惧。男子拨着火,极浅地勾唇,这个人或许并不似看起来那样没用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这小侯爷,有些意思。

两人各怀心思,四周一时静谧,只剩木枝在火中被烧得噼里作响的声音。

夜间风凉,尤其这四周开阔,无避风处,就这样直直躺在地上,更是叫人觉得冷的有些厉害,可即墨清却恍若未觉。此时的他状态自得,半点不似被缚了手脚景况凶险的模样。

月下的男子仰面而卧,一双眼轻轻闭着,如同睡着了一般,模样安静而温和。可事实上,他不过是在想些事情。

经过方才一番,即墨清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总算稍稍清醒了些,倒也算是欣慰了。

他在想,既然皇上如今想要他的命,那为何不直接在抓到他的时候便将他了解,反要带着他多走这样长的一段路?便是那男子本事再高本领再强,但路上总容易多生事端,毕竟这世上从无万全之事,凡事总都有个万一的。

正想着,落叶擦着他的侧脸划过,带着初冬夜间特有的寒气,仿佛轻轻一擦便能划破面颊。那感觉竟如同手上铐着的寒铁链一般,叫人冷彻得厉害。

寒叶擦过,不多时颊侧又落下滴清露,说是露水,却也有些不贴切,因那露水似是凝成了冰,落在眼角好一会儿才化开。即墨清极缓地睁了眼,化开的水滴就这样顺着滑下去,眼泪一般,但因是在他的面上,却只一眼便可以让人认出那不是眼泪。

因它是从这样一个男子的眼角滑落,他清冷疏淡,不似凡人,却如谪仙。而若是仙人,又有哪个会轻易落泪呢?

即墨清睁眼,只是因那霜叶露水擦了脸颊,想向身侧挪一分。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来,会看见她。

便是不提那莫测的男子,便是他,纵然无力思考,但警惕性却是极高的,树上有人他不会无法发现。可今次,若不是不经意看见枝叶间那个女子对他弯眉浅笑,即墨清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上边有人。

她的气息隐得很好,伏在树枝上边几乎没有动作,故而,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可纵是这样,这里却总是危险,不是难以发现便代表安全的。想到刀疤男子之前刺下的那只猿猴,即墨清忽然便冒出一阵冷汗。她知不知道这是哪里,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神在那一瞬间由平静变成惊讶再转为微怒,如果眼睛可以说话,那他传达出去的便该是这句话

你来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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