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容易口渴。
孔未希把最后一杯酒喝完,见服务生过来,就让他给自己拿杯喝的。
服务生将一个小小的托盘放在孔未希面前,“我们最近在做活动,先生今天消费满了300,赠送本月特饮一杯,请您慢用。”
倒锥形的杯子装着浅蓝色的鸡尾酒,底部颜色微微泛红,吸管是一截青翠的竹枝,取了个应景的名字叫做夏冰。
孔未希本来想要杯白水,但人家送来了总不能浪费,且他还没用竹子当过吸管,多少有些好奇。
酒里有清凉的薄荷柠檬香,度数不高特别清爽,孔未希没忍住,把一整杯全给喝了。
他酒量不算差,但一直很有分寸,自己在外面从来没喝高过,今天是个例外。
二哥出现时,孔未希怎么看他怎么重影,四只胳膊,两个脑袋,差一对风火轮就要变成哪吒。
不过帅比就是帅比,即使多了一个脑袋也不显得奇怪,反而让孔未希觉得整个世界被这张帅脸刷了屏,不管看哪个方向都能撞上对方明亮深邃的眼睛。
二哥真是神了……孔未希在脑子里碎碎念,明亮不深邃,深邃不明亮,偏偏二哥就能把两者融合在一起,眼中两点墨色干净透亮,瞳孔又好像深不见底。
哎,男神真是太帅了啊。
孔未希盯着二哥,越看越使劲儿。
结果……
头好晕啊。
一定是被帅的。
孔未希捂住眼睛,“砰”地趴到桌上。
方朔查看战场,“渣糖是没救了,你怎么样?能走吗?不行等我一会儿过来背你。”
孔未希忽然特别希望自己不能走,那样就能体验一下被男神背起来的感觉了。
但他明明没醉,怎么能装醉揩油男神?
孔未希老实站了起来,傻笑着打招呼,“能走!谢谢二哥!”
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一听就知道脑细胞hold不住嘴皮子了。
二哥刚想说话,就见孔未希想走两步证明一下自己,结果duang地撞到了桌子腿儿……方朔看了看昏睡不醒的白成,自知无法同时照顾两个醉鬼,就跟孔未希说:“你先坐下,等我一会儿。”
孔未希听话地坐下,把半张脸贴上桌面降温。
方朔先把白成背到车里,回来时,就看到孔未希整个人姿势怪异,满脸通红地紧抱着桌子,像章鱼哥缠着海绵宝宝。
方朔笑了,是谁信誓旦旦说自己酒量很好来着?
他看着孔未希,孔未希虽然醉了,头顶却好像有根天线,忽然转过头看向二哥。
“嘻嘻嘻——”
咧嘴给了一个傻笑。
方朔又问一遍,“还能走吗?”
孔未希的脸皮子刚贴着桌面降温完毕,一听这话,也不知怎么的,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耳根,但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
不怕醉酒的,就怕醉了还不认醉的。
方朔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孔未希弄上车,倒不是因为他比白成还略高一些,而是因为这家伙半醉不醉,很不配合,要背他,他不同意,扶着他,他又腿软,上车之后也没少折腾,一个安全带扣了五六分钟。
方朔:“我先送你,然后带渣糖回家,你住哪里?”
孔未希报了学校地址,枕着椅背,侧看三头六臂的二哥。
“是他!”孔未希忽然大吼一声,接着放低音量,“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上天他比天要高,下海他比海更大……”
好好的中文歌被他唱成了外星绕口令,方朔只听到身边歌声忽高忽低,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但不管歌词还是旋律都找不到对号入座的曲子。
前方红灯,他停下来看孔未希的口型,孔未希唱得忘我,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只有嘴唇一张一合。
“是他是他”唱得像“西塔西塔”。
方朔很清楚,面对这种胡言乱语,读唇也是白搭,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停在孔未希开开合合的嘴唇上,直到后面的车按喇叭,他才把视线移开。
酒吧离学校不近,即使路况良好,方朔也开了四十分钟。
“到了,你宿舍在哪儿?”
没人回答。
“番茄?”
孔未希看似坐得很正,平视前方,实际早就睡着了,要不是发动机的声音盖着,甚至能听到他在小呼噜声。
方朔倾身过去,“番茄?醒醒,你学校到了——”
孔未希像自带真空屏障,完全隔音,对方朔的声音没有一点儿反应。
没办法,方朔只能认倒霉,把两只醉鬼都带回家。
***
一觉香甜到天亮,孔未希睁开眼,眨眨,看到一张超帅的脸。
哦哦哦,还在做梦。
快闭眼快闭眼,千万别醒。
隔了一会儿,孔未希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窄缝,没忍住“啊”了一声。
这什么情况!?
方朔眉头轻轻一拧,胳膊压在孔未希身上,顺手一捞,环住了腰身。
他没醒,但孔未希醒了。
卧槽是二哥啊!
二哥在睡觉!
二哥在他身边睡觉!
他和二哥睡在一张床上!
二哥睡在他床上??!
exo me?????
不不不,这不是宿舍……也不是他的床。
他的床没这么大……
卧槽卧槽卧槽——
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乱x吗!!!
他把二哥那啥了吗!!
不不不,冷静冷静冷静。
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二哥的也……卧槽不在啊!二哥裸着啊!
哦,还是穿了内裤的,天蓝色,真意外,还以为帅比都喜欢黑色灰色……
孔未希你冷静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像被丢进开水的青蛙,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十分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有床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有床。
床很大。
他和二哥一起睡在床上。
空调开得很凉。
床下面就是地,地是能站人的。
两米外就是门,门是能过人的。
如果他现在跨过二哥下床,走出门去,会不会像经过机器猫的任意门一样,“砰”地一声,回归现实世界?
方朔翻了个身,棉被摩擦的轻响像惊雷炸在孔未希头顶。
孔未希反应敏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缩头乌龟。
他又躺下了,而且完美地闭上了眼睛,放慢了呼吸,摆好了姿势。
假设现在二哥醒来,看到他一定不会发现任何破绽,睡得这么专业,简直像从出生开始就没醒过。
孔未希满头惊雷,忐忑地想着,自己昨天喝了酒,今天躺在二哥床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虽然这个“不得了”实在是太不得了了,严重超过了他的脑补额度,一想起来就满脑子雪花,但直觉来说,他觉得自己此刻正经历着人生的重大转折。
重要程度仅次于高考。
他已经准备好了2b铅笔,等着答题,但监考官迟迟不来发卷。
方朔没醒。
五分钟后,孔未希冷静下来,手伸进自己裤子里摸摸,没什么奇怪的感觉。
至少二哥没趁乱把他上了,不然肯定会疼。
不对,等等,为什么一定要疼,万一都是骗人的呢?
万一二哥很温柔呢?
万一润滑油够强大呢?
万一他的菊花天赋异禀呢?
万一是他把二哥上了呢?
所以其实二哥是个受吗????
所以从今天起他就从0.5升级成1.0了吗???
孔未希被满脑子问题吵得心烦意乱,很想拿大喇叭把二哥叫醒了,让他把以上问题依次回答一遍。
好在他怂,求知欲完美地败给了羞耻感,别说大喇叭叫醒二哥了,他现在连睁眼都不敢。
他在床上挺尸,并告诉自己,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但就像那句做社会主义接班人一样,其实只是说的好听而已,他并不想接这个班,也不想应万变,他只想做个安静的挺尸少年。
空调有些冷,方朔没醒,但知道找被子盖,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孔未希身上。
孔未希身后还有半米才靠墙,其实是有机会躲的,但他挺尸挺得过于专注,错失了机会,等回过神来,已经被二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方朔弓着腰,额头抵着孔未希颈窝,温暖的呼吸从带着薄汗的皮肤上扫过。
孔未希不敢大喘气,但此时情况特殊,氧气的消耗量堪比百米短跑,入不敷出,孔未希几乎要憋死自己。
更要命的是,血气上涌,水气下行,他忽然很想尿尿orz。
于是问题来了。
活人会不会被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