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墙上的挂钟仍不紧不慢地走着，距离刚刚已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自那些意外接连发生之后，这是她睡的最久的一次。

季初阳啊季初阳，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怎么还不去死。

抬手揉了揉眉心，转头，一旁的苏诺夏正在刷手机。

“为什么不叫我？”

“我叫了，你应了。”

初阳想，这应该是梦，不是鬼压床。从旁边抽出一根烟，深吸一口，吐着缭绕的烟圈。

苏诺夏一把夺过季初阳手中剩下大半截的烟，随手掐灭：“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吧。”

初阳淡笑，没有辩解。

“我走了。”良久，季初阳掀开被子，苍白的脸上挂着不变的强硬，尽力守护着最后一份骄傲。

苏诺夏没有回话，自顾自地起身离开。直到走出这条长长的走廊，紧攥着的拳头才微微松开。

张子樾走后的第三个月，姜弋阳入狱的第五个月。

季初阳，你怎么就不能再没心没肺一回呢。

一定……要活的这么难受吗。

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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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县的夜晚还是挺美的——在季初阳八百度的近视眼看来。

透过车玻璃，根本无法看清街上影影绰绰的轮廓，只能根据闪烁的霓虹来大致辨别。

无力地揉了揉眼睛，季初阳又是不自觉的一笑。还tm不是你自己作的。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能活一天是一天。她季初阳，贱命一条。

初阳在路旁找了个车位将车子放好，今晚，她不想去酒吧。

迷离的灯光映在初阳脸上，在灯火通明的夜晚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毫无血色的脸让一旁的路人自觉的避开她——这年头碰瓷的多了。

初阳倒也不介意，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挂在耳后，沿着这条无比熟悉的路，一步一步，缓慢沉重。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极少有人注意到她。

十二月份的天气略有些寒冷，初阳冷的打了个寒颤。路过一中旁的奶茶店，微微顿住了脚步。

回忆无限。

“老板，一杯咖啡，不加糖。”

“好嘞。”

店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对初中的小情侣。女孩趴在男孩的臂弯里，眉眼弯弯。

男孩手中捧着一杯奶茶，宠溺地刮了下女孩的鼻子。女孩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仍是轻轻地靠在男孩的怀中蹂躏着男孩胸前的扣子。

男孩将下巴搁在女孩毛茸茸的头上，似乎是已过了青春期的初三学生：“别闹，乖。”低沉温暖的音色，让初阳有些恍神。

子樾，我还记得你，记得你的声音。也是那么温暖低沉，模糊不清，却颠覆了我整个青春。

前半场戏，我以为萧凌是主角。

后半场戏，发现你才是唯一。

女孩似乎发现了初阳胶在男孩脸上的视线，略带敌意得瞥了初阳一眼。

男孩歉意一笑，安抚似的拍拍女孩的头。

初阳失笑。

青春总是那么美好，可她却在最美好的时候选择了最难走的路。

所以，现在的她，一无所有。

初阳拎起桌上的咖啡，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对甜蜜的小情侣，嘴唇微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稀碎的雨丝夹杂着雪末从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轻轻地滴落在初阳的鼻尖。

寒风凛冽。

那年十二月的初雪，我的身旁，有你。

今年十二月的初雪，张子樾，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