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老板娘谨慎，换成任何一个人来看，汪凡一个男生打听人家女生的事，怎么看都是别有用心。更何况云疏桐画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仿佛凭空虚长了几岁，却没影响到她本身的气质，反而显得更加的成熟；而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透露出微微的青稚，两者杂糅在一起的风情足以勾起大部分男人的窥求欲。说实话，即使不止一次见过她素颜的汪凡，在那一瞬间也有被惊艳到的感觉。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这一点儿的。

汪凡喝了口胡辣汤，啧，香辣可口，如果再配上油条那就更完美了，可惜这家店里没有。

“老板娘，你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跟刚刚那女孩一个学校的，最近她经常逃课，这不正好遇上嘛，所以就问问，关心同学总是应该的——再说，我有女朋友的。”

老板娘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她瞅了瞅坐在汪凡身边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的苏七七，语重心长道：“她是你同学？我怎么看着不像呢？小伙子唉，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啊，我是看不懂，不过姐是过来人，听大姐一句劝，千万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人呐，要知足。”

得，没法交流了。

汪凡老老实实地吃了饭，也没再过问云疏桐的事儿。

百无聊赖的两个人，苏七七是对宋城还不够熟悉，汪凡却是实在想不起来二月初的宋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难道领着个女孩子到人民公园逛鬼屋？

想想就——很刺激……

好在没让他考虑太久，一辆出租车在他跟前停下。

“小凡，上车！”

声音很熟悉，汪凡趴在窗口看了看，呵，还真是认识的人，自己不久前刚拜访过，跟自己已故的爷爷关系匪浅的张奶奶。

国人讲究死者为大，以及生前事儿生前了，这些传闻现在也没人会再提起。只是汪凡老爸那一辈儿的人，心里多少有些膈应。汪凡心里倒没什么敌视，不管怎么说，他们那会儿都是丧偶，单身，不存在插足、第三者的关系，也没什么利益输送，没什么可诋毁的。

“张奶奶，您怎么刚好路过？”汪凡拉开车门，让苏七七先坐进去，自个儿坐了副驾驶的位置，顺便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这是我的干妹妹，苏七七。”

“张奶奶，大学数学专业的教授，现在退休在家。”

等到寒暄完毕，张奶奶这才回答汪凡的问题：“下午有个座谈会，大概是关于学校要我们这些退休的老教师发挥发挥余热的话题。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这都离开岗位那么多年了，肚子里存的墨水差不多也都忘光了。不过我正好有事找你，也就来了。”

张奶奶住的地方有些远，去一次曾经执教的校区还是挺麻烦的。又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儿，她年岁上来不想动弹，也就可以理解。

“本来想晚点再把你叫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看你们两个挺清闲的，陪我去京海百货走一趟怎么样？”

汪凡见苏七七没有反对，他也有事情跟张奶奶商量，于是说道：“我们压马路也是为了散心，去哪儿其实都一样。”

张奶奶幽幽道：“我去那儿，只是想找找逐渐模糊的回忆。唉，这年纪上来，脑子是越来越不好用喽。”

汪凡道：“您老才刚过六十，这人生还有小一半的日子，哪能就说自己老了呢？”

张奶奶好似不太想谈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之前约好的事情。

“小凡，前些天你和学弈找我谈过的六套试卷，我已经开始着手做了。”

苏七七疑惑道：“试卷？什么试卷？”

汪凡解释道：“年前萌生的一个小想法，就是想卖点儿复习资料赚些零花钱。”

对他的这种说法，张奶奶很不认同：“小凡，你别怪奶奶给你泼冷水。你要是只想挣些小钱，那很简单，我们找家打印社多打印些，每份总能赚上一点儿。但以你那天说的来看，好像志不在此吧？”

汪凡想了想，也没打算隐瞒：“张奶奶，您所说不错。您教了那么多年的书应该看的很明白，教育是立国之本，《中国少年说》中也有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未来是什么？未来就是属于年轻人的未来。国家重视教育，父母重视子女，所以我坚信，教育市场必将愈发繁荣。”

张奶奶语重心长道：“可你还是个孩子。”

汪凡自信满满道：“有志不在年高，谁也没规定年少就不能有野心。”

张奶奶摇摇头：“就算你把书弄出来，一本毫无名气的辅导资料，又有谁愿意出钱买呢？”

汪凡笑道：“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方法总比困难多。如果前期筹备没问题，书的质量有保证，想要打下市场还是很有希望的。”

苏七七道：“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写出一本超凡脱俗的辅导资料。据我所知，那些大些的资料书，背后都有着一堆专业人士的辛苦付出。你没资金没人脉，怎么跟人家比？”

张奶奶对苏七七的话颇为认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老师，对高考试题没有太深的研究。你让我来写，却又给了我那么多的资料，差不多是“择优而选”，用意其实我都懂的。”

汪凡知道瞒不过，这时被当面点出来还是有些不自在：“那个，我不是怕您累着嘛！”

张奶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用解释，我能为你掌一掌舵也是很开心的，至少让我知道自己还有些用处。退休这些年一直待在那几间空落落的房子里，喝茶、看书、睡觉，有时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看到汪凡想要张口，张奶奶挥挥手道：“不要说那些宽慰我的话，我读了那么多书，什么样的道理没看过？也就跟你啰嗦两句，其实我没事的，现在手上有了事情，生活也变得充实了些，仿佛又回到了教书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