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又嘟起了嘴,她不喜欢这个解释。
‘仁心仁术’的店招在巷子口飘着,可真正的铺子却在巷子里面,大约四五米的样子,开始还有外头的灯光照着,再进去一点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宁安紧贴着久久的手臂,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听到她如鼓般的心跳声。
好在也不是很远,久久敲了门,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微弱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的,都上绾着两个发髻,“你们找谁?”
“找你啊!”久久笑。
“找我?”小姑娘奇怪的问。
“那你说我来这里是找谁的?”久久歪着头的看着她。
小姑娘手一伸,宁安看着久久,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珠子放在小姑娘摊开的手心里。
“进来吧!”小姑娘收了珠子将门完全打开了。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宅子,入眼处便是三间屋子,庭院里除了一棵老树,就只有一张缺了一角的石桌,石桌旁一口古井,微弱的绿光在从井里泛出,宁安见了,心跳的更厉害了。
小姑娘将她们带到最中间的屋子前,敲了三下门便丢下她们一言不发的走了。
宁安想叫住她,便听见屋里传出声音,“进来吧!”
久久推门走了进去,宁安低着头跟着,眼睛只敢看自己的脚尖,哪里都不敢瞧。
屋里阵阵花香传来,宁安感觉自己刚才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正坐在矮榻前翻阅着书籍,他的身后是一排她从未见过的花,颜色如火一般。
没有叶子。
这花香气便是这些花发出来的。
久久已经在老者的对面坐了下来,刚吃完羊肉串的她不客气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她才笑着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只是一名大夫。姑娘哪里不舒服吗?”老者问。
“大夫!”久久点点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人是我娘。”
宁安忙将手里的包袱放到桌上,久久打开了包袱,里面放着一件叠好的红色嫁衣,嫁衣上放着的是一顶凤冠。
“大夫,您还认识这些吗?”久久问。
老者合上书,含笑的看着她,“似曾相识。”
“不是似曾相识,这是二十年前,大夫赠与我娘治病用的。如今,她病的更严重了,所以要我拿着这些东西来找大夫。想问问,大夫如今还能不能和从前一样治好她的病。”久久道。
“既是曾经在我手里看过病的,就该知道我的规矩。我从来只为一个人治一次病。姑娘请回吧!恕我不能为你娘看病了。”老者笑道。
“真的不能了吗?”宁安突然急着问,“夫人她病的很严重,只要大夫您肯再救她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
老者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安,宁安被他盯的有些尴尬,看了久久一眼又低下头站在那儿不吭声了。
“对不起。规矩就是规矩,无论你们什么身份,又有多少钱财。我都不能为之破例。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请回吧!”老者道。
久久叹了一声,“既然大夫不愿,那我也不能强求。打扰了。”她站起身,转身正欲走,又转过身看着老者身后的那些花笑着问:“不知道大夫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冥界的彼岸花出现在这里!”
老者一愣,猛然抬头看着久久。
久久笑了一下,“告辞!大夫若是改变心意了,可去佟府找我。我是佟久久,佟府的四小姐。没有暗珠,我也寻不到这里。所以只有劳烦大夫辛苦了。”
“等等。”在宁安的手刚碰到门的时候,老者突然叫住了她们,他看着久久问:“我能单独和姑娘说几句话吗?”
宁安看了他们一眼,小声道:“我去外头等着。”
久久点点头,“不要靠近那口井。”
“是。”
宁安出去之后,久久又回到桌边坐下,老者盯着她看了半响,笑了一声摇摇头,“敢问姑娘,是如何识得这花的?”
这世上,竟有他看不穿的人,当真是奇怪。
“我只是认识而已。大夫您却能让它们出现在这儿,这才是最让人惊讶的吧!大夫要是方便,不如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在人间种出彼岸花,我对这花也是挺喜欢的。”久久笑着说道,又有些不正经了。
老者苦笑,“姑娘想种了这花,我却是想摆脱这些。若姑娘能帮我将这些属于冥界的东西还给去,我才要万分感激。”
“大夫这话我可不信。”久久撇撇嘴,“若没有这些,你的‘仁心仁术’还怎么在鬼市里生存?您这‘鬼医’的名号,可都是它们给你的。”
“‘鬼医’待在‘鬼市’中,靠着这些‘鬼’在这世间活着。却见不得光。这名号在姑娘看来是荣耀,可在我看来,却是诅咒!”
久久突然笑了起来,“您说笑了。我可没说这是荣耀。不过,如果您肯把我娘的东西还给她,我或许可以为你想想办法,将这些彼岸花给你送还冥界。如此,您也不必再这么辛苦的躲在鬼市里见不得光了。”
“还不了了。这世间之事,本就是有失有得,二十年前,她要嫁给佟少爷,为此得了相思病。她拿她的勇气换了这凤冠霞帔也终是如愿以偿了。已经没有的东西,如今又如何能要回去?”
久久微微皱起了眉,“勇气?”
老者笑,“对啊!勇气!我治人的病,从不收钱。我只收,你所认为的没有用的东西。”
“哎?”久久愣了一下,“那为什么拿勇气跟你换啊?疾病,死亡,贫穷!再不济,感冒、发烧、流鼻涕。这些哪个都没什么用啊?你要不要?要的话,我跟你换。对了,我最近好像还有点便秘,便秘你换不换?”
老者咳了一声,“姑娘,我们正经点的聊天。”
“我很正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