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警方的问询时,边子沂的母亲如实交代了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怪异的家伙,以及那两个惹人怀疑的麻袋。
事后,她曾追问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区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警车?然而对方却始终保持着缄默,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他们不能泄露案子的细节。
‘后来我才听说,楼里死人了。’说话时,女人的声音仍有些颤抖。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那个人,或许就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当时四下无人,要是对方突然暴起行凶,那自己。。。现在想想,仍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请你设身处地的想想,能否让子沂独自住在这种地方。既然有人能突破小区的安保并且在楼里行凶,那么也许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在你眼里,我或许不是一名称职的母亲。但是请你相信,我不希望那孩子出事!因为,她是我女儿!’
说话时,女人的后背不自觉地离开沙发靠背,上身微微向前挺直着。她交叉着双手,十根手指紧紧地挤压着彼此。
‘请容我考虑一下,我会给您一个答复的,’未明站起身,俯视着女人的脸庞,‘在这期间,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边母刚一抬头,表情旋即凝滞。
‘请不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未明带着令人窒息的严肃口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势。他的双眼早已没有了感情的色彩,更多的只是一片深邃以及让人看不透的虚无。
女人茫然地点点头。她有种错觉,如果自己拒绝了眼前的人,她的身边将会发生不幸的事情。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竟是如此的渺小。。。
‘多谢。那么,请容我就此告辞了。’未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而走到了卧室门前。
只见他朝着里面说了几句话,沫沫便打开了房门。
和边子沂道别后,未明和韩雨沫便离开了小区。。。
几分钟后,宛平市刑警大队。
杜立德案几乎牵扯了全市九成以上的警力。众人熬了通宵,整晚都在城市里来回奔波。可是直到现在,杀害杜立德的凶手依旧没有落网。
办公室里的士气低落。疲劳和困倦充斥在空气中,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低下。
在臭味的不断侵袭下,董煌猛地打起精神。他高高地皱起眉头,探出鼻子搜索着味道的来源。
我去!这是谁的鞋啊?!鞋垫怎么都发霉了!
猎犬被这诡异的味道呛得有些辣眼睛,不由得将视线向上移了一些。谁知映入眼帘的,竟是萧美琪堪称豪放的睡姿,以及那双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原来颜色的,同样发霉的袜子。。。
萧美琪歪着脑袋坐在办公椅上,不顾形象地打着呼噜。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她的制服。也不知道这姑娘梦到了什么,她竟然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年轻的女刑警岔开双腿,就这么搭在了办公椅左右两侧的扶手上。每当有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会加快脚步并且捂住鼻子。
你。。。董煌正欲发作,无奈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现在说话方便吗?’
‘什么事?’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迫。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发现,不过。。。’董煌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恐怕你的直觉没有错,那个人的确有问题。我这就把查到的资料发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沉默了几秒后,对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有发现的话,随时和我联系。除了这件事外,我这里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不是吧?你这是让我去翻老黄历啊?’
‘如果不搞清当年发生的事,就无法找到杀害杜立德的凶手。’对方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
‘证据呢?’
‘只是我的直觉而已。’
‘你是在逗我吗?我的职责是协助当地警方捉拿杀害杜立德的凶手,而不是调查十年前的旧案。再说了,查阅案卷是需要权限的。我不是当地的刑警,根本无权过问地方的案件。’
‘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董煌愣住了。‘真相’二字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作为警察,破案是他的天职;寻找真相就是他的毕生追求。
‘好吧,给我一些时间。我先警告你,如果什么都查不到的话,我也一定要踢你的屁股!’
猎犬放下电话,将目光落到了熟睡的萧美琪身上。。。
自从放下电话后,未明的样子都有些奇怪。他紧锁着双眉,双眼失去了焦点。
不时摇摇头,不时侧着脑袋,不时低吟沉思,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韩雨沫跟在男人身后,不敢打扰对方思考。她不知道未明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那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走着走着,未明突然驻足。身后的沫沫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上。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是今天,少女选择暂时忍让。
‘对不起。。。’未明转过身子,嗓音有些低沉。
韩雨沫‘啊’了一声,不禁捂住了嘴巴。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未明咬紧嘴唇,脸部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五官早已变形,眼眶通红。他伸出手捂住额头,下意识地收起了下巴。
‘你怎么了?’沫沫的心脏猛地收缩,不禁握住了男人冰凉的双手。这是他第一次展现自己的软弱,也是他第一次宣泄内心的真实情感。
未明摇摇脑袋,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隐隐地,未明知道自己已经窥见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他仍在抗拒着自己的内心,假装没有发现任何事。
因为那是他不愿承认的答案。
沫沫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无论他问什么,未明都不肯说出哪怕一个字。
她能感受到他在背负着巨大的痛苦,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折磨,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