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望着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杀自己,还真有点杀不了手。
“下蛊是你的专长,不过你不会以为控制住这些小喽啰,能起到什么作用吧?”梁风身躯一震,真气透体而出,隐藏在横梁上的十几个被蛊虫控制的黑衣刀客纷纷跌落。
狂涌的真气汇聚成一只长矛刺向沈卿远,他单手一抓将长矛抓爆,四散的真气吹得殿宇内的陈设七歪八倒。
“且慢。”
梁风并不打算听沈卿远废话,不过这一声“且慢”不是沈卿远所说,一道人影翻窗而入,此人正是韩意,他身穿青色劲装,刘海遮面,掩盖住被烙印过的左脸颊。
他之前在窗外窥探多时,此时见机而入,大声道:“我来!”
“想杀我?还早几百年!”沈卿远双掌合十,澎湃真气透体而出,形成一股强大劲风,瞬间将梁风和韩意吹出几丈开外。
沈卿远用手化成一个大圆,形成一道虚空通道试图遁入其中,韩意背后九把刀飞出八把刺向他的后背,他侧身一避,韩意手握最后一把刀飞身猛劈,沈卿远脚下极是灵活,一个旋身再度避开,韩意妄图一刀杀敌,这一刀凶猛至极,强大的刀罡直接粉碎了地面,导致整座大殿塌陷下去。
沈卿远脚尖点地,身子冲天拔起,眼看就要撞破下塌天花板飘然而去,这时一声暴喝传来:“哪里走!”
一道剑气长龙呼啸而至,沈卿远手腕一抖,逐日剑光芒一闪,长龙悲鸣逝去,与此同时整座大殿轰然崩塌,三人撞破屋顶杀上天空。
三道人影纠缠在一起,无匹剑光爆射而出,搅得天空云破雾散,几只飞过的大雁被磅礴真气波及,活生生震死坠落高空。
与此同时高悬天空的明日渐渐被黑暗所遮蔽。
“天狗食日!”广场上陈高歌惊呼道。
“爹,会发生什么?”陈蓝汐问。
“天狗食日妖孽现形,沈卿远体内具有妖魔,恐怕会妖魔化,彻底失去人性。”陈高歌道,“叶掌门,轩辕掌门……”
陈高歌扭头一看,轩辕傲天已经消失不见,奇怪,这个关键时刻轩辕傲天为什么不见人影?
“叶掌门,我们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陈高歌道。
“不,你我还是在这里保护大家周全。”叶展鸿心里有点犯怵,双手向上撑起形成一道真气屏障,天空遗落的剑光被他一一挡下。
陈高歌转念一想也是,如果那二位高手不敌,他们再上不迟。
万张高空,绚烂的剑影交织成一张天网,当头罩下,梁风与韩意如同游鱼无处可逃,好在二人也从未想逃,死战不退,合力劈开逐日神剑形成的重重剑影。
激战正酣,梁风五指一拢,握住抽向自己的捆仙索,挥刀劈向沈卿远的肩头,沈卿远举剑架开,背后韩意劈出一大道刀气,试图将沈卿远拦腰斩断。
沈卿远腰部忽然化作一团黑影,刀气穿过,黑影再变化成原先模样。
梁风渡劫,韩意大乘,面对二人的联手进攻,沈卿远势单力薄,渐渐不敌,直到天空最后一丝日光也消逝,黑夜降临,沈卿远身躯一震,虚空老魔般的黑色魔气透体而出,肌肉不断鼓大,身躯膨胀撑裂衣衫,指甲变得尖锐锋利,皮肤覆盖一层坚硬黑色鳞片,活脱脱一个虚空老魔金身的翻版。
韩意手中九把刀合并为一把,刀罡猛烈斩出,将漫天魔气一刀劈散。
天狗食日吞并最后一丝阳光,顿时令大地沉入黑暗之中。
梁风手中镇魔刀光芒大作,顿时亮如白昼,他瞳孔一张,心中骇然,眼前沈卿远的已经没有人样,膨胀为一只千丈巨龙,堪称遮天蔽日,比那六臂仙猿大上足足十倍不止。
巨龙头生犄角,遍体黑鳞,爪子之大能扣住一座山峰。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韩意热血澎湃,体内元婴疯狂运转,额头亮出九圈道纹。他炼化元婴强提真气,以求达到渡劫之境,代价是大概率的死亡和小概率的经脉尽断,修为尽废。
“你不要出手,让我来!”
梁风道:“别说傻话了,你虽然该死,但是他比你更该死。”
韩意哈哈大笑,不以为忤,身影化为一道流光,疾射向黑鳞巨龙。
理论上来讲,身躯庞大也要承受相对引力,可是巨龙动作竟然毫不笨拙,意外的灵活,身躯一转,一记神龙摆尾携带风雷之势扫向韩意,韩意身形如电,闪身而过,霎时间围绕高速摆动的龙尾,斩出上千刀,黑色鳞片不断剥落,巨龙怒吼一声,响彻云霄。
“万法无象!”梁风一拳砸地,磅礴真气融入地面,脚下大地震颤裂开一道裂缝,迅速蔓延至巨龙身下,扩张形成一道峡谷,巨龙失去支撑点往下坠落,背后肉块大团大团鼓起,一双肉翼破体而出,可惜还来不及展翅翱翔就被韩意一刀斩断。
“沈卿远,你还有意识吗?!”韩意浑身浴血,大口喘气,炼化元婴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杀死这个妖魔,而沈卿远身死道消,那也无趣的紧!
黑鳞巨龙听到沈卿远三字,大如房屋的猩红龙眼猛地一颤,四爪撑住两边峡谷,阻止下落趋势,一直悬浮于空中的逐日神剑膨.大千倍,急速飞来。
镇魔刀挡住逐日剑去势,逐日剑身虚化穿过,飞至黑鳞巨龙面前,巨龙抓住逐日剑被带上天空。
“蝼蚁!”龙爪握住逐日剑横扫而出,更盛日光千倍的炽热剑气铺天盖地而来,汹涌至极,避无可避,韩意手中宝刀分化成九把护在身前,梁风手持镇魔刀,脚踏虚空,以护体真气硬抗下剑气。
眼看梁风逼近,巨龙大口一张,黑色火焰喷薄而出。
疾风如刀,绞散黑炎,梁风持刀落到巨龙眼珠旁,手起刀落,巨龙眼睛陡然闭拢,巨爪覆盖上来,梁风及时抽身,险些被巨爪扣住身体。
一束青光狠狠撞击在巨龙肩头,砰然炸裂声过来,巨龙咆哮一声,口吐黑炎,韩意侧身避开,连出四刀,斩下巨龙握住逐日剑的利爪,利爪还没落到地面,就又再生出来。
自愈能力强到离谱,二人久战不下。
天地大黑暗中,黑鳞巨龙越战越勇,一爪拔起参天大树,一爪搬起一座小山,左拒韩意,右抗梁风,而反观梁风与韩意,二人面露疲态,梁风还好一些,而韩意已经气喘如牛,满头大汗,丹田中的元婴随时有爆裂可能。
一个不留神,韩意被树干扫中身体,倒飞向十五座悬崖,嘭嘭巨响中接连撞破十二座悬崖,眼看就要狠狠撞上第四座悬崖,梁风闪到韩意身后,一掌抵住他的身体卸去所有力道,并注入一股真气给他带来一丝生机。
韩意口吐鲜血,发丝凌乱,诧道:“为何救我?”
“你并不是无药可救。”梁风也是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沉重,看来体力消耗极大。
韩意心头一震,热泪夺眶而出。
大战中的天麓山脉满目疮痍,中心大山十五座高耸断崖只剩下三座,梁风手持镇魔刀,御剑飞上天空,黑鳞巨龙口喷黑炎,灼热黑炎扫过天空,云团水分蒸发,留下一道道炙热白烟。
天狗食日渐渐过去,此时天空明日显露一端,久违的阳光照在梁风脸上,梁风眉头凝起,又舒展,似乎有所顿悟。
夏天的太阳让人生厌,因为会带来干旱,旱灾严重时庄稼枯死,万物凋零,导致农民伯伯吃不上饭,可又不能没有太阳,不然大家都会冻死。
人们比起夏天的太阳更喜欢冬天的太阳,可太阳就是太阳,一直存在于哪里。
冬日暖阳令人温暖,夏日灼阳令人不喜,如同无名所说的杀人之刀,一把刀可以拿来杀害无辜,也可以拿来斩妖除魔,也可以切菜烹饪,还可以卖掉换钱,有许多用途。引申到社会上,即使是人生失败者,只要四肢健全无伤病外债,扫除心魔,依旧能努力振作起来,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益社会,有益国家的良人。
不同角度看问题有不同的收获,大自然中,野狗撕咬羚羊时不会想那么多,而人会想许多,譬如野狗为何如此不仁,不给羚羊一个痛快,其实野狗不是不想给羚羊一个痛快,而是没有一击必杀的能力。
野狗的词典……野狗压根儿没有词典,所以把人的思想强加在动物身上是不合理的。
倘若食肉动物改成食草,世界也不会更加美好,因为食肉动物全部食草,食草动物失去天敌,数量疯涨,以致僧多粥少,生存的土地早晚会陷入无草可吃的窘境,优胜劣汰的自然界总要有一方牺牲。
而好人与恶人狭路相逢,也会有一方牺牲。
梁风眼睛闭拢又睁开,在这个危急关头,他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看惯了很多看不惯的事情,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接近无名所说的至高法则。
或许根本没有至高法则,无名在迷惑他,真正的用意是在考验他。考验他的辨识力。
辨识力的提升意味着执行力的提升,执行力的提升意味着人生的提升。
这一刻手中镇魔刀光芒大盛,终于认可梁风为它的主人,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梁风体内。
高空中的冬风吹得梁风衣袍猎猎作响,他眼望下方黑鳞巨龙,长出一口浊气。
“沈卿远,你的死期到了。”
梁风凌空而立,高举镇魔刀悍然劈落。
刀罡化龙呼啸而来,这是狂刀刀法的至高境界,若是陆辰轩还在世,亲眼看到一定会惊呼一声刀神下凡。
顾东临亲眼看到一定也会自愧不如。
宋明若是看到,一定拍着梁风的肩膀说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狂风大作,飕飕之声不绝入耳,刀罡巨龙无形有质,钳制住黑鳞巨龙的身躯,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音波,黑鳞片片剥离,血肉层层褪去,黑鳞巨龙挣脱不得,悲鸣一声爆裂开来,血肉横飞中,一道欣长的人影从空中跌落。
疾速坠落中,面色苍白如雪的沈卿远艰难睁开双眼,看到一片雪白的刀光晃得他眼睛生疼,下身忽然失去知觉,他低头一看,身子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涌如瀑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大出血令他头昏欲死,口不能言。
他仰望天空,心中暗骂一句“贼老天”。
“你不在乎他的遗言吗?”韩意勉强御剑而来。
“我想已不重要。”
韩意咳出一口鲜血,脚下一歪跌落下去,梁风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韩意满头大汗,发丝凌乱贴在脸颊上,悲怆道:“我要死了梁风,抱紧我。”
梁风并不想抱韩意,但念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是心中一软,伸手将他揽在怀里。
“我妹妹……拜托……你了………”
梁风脸色一黯,说道:“我会的,少爷。”
时光长河仿佛逆流回那一年夏天,夏风凉爽,蝉鸣吱吱,庭院橘子树下,韩意背靠藤椅乘凉,管家带来十几个青涩少年一字站开让他挑选,他一眼就相中看起来有些木讷拘谨的梁风。
“当初选你是我这一生……”韩意没有力气把话说完,缓缓闭上双眼。
“安息吧。”
“前辈!”陈高歌等人御剑飞上天空,对着梁风恭敬作揖。
梁风点头致意,怀抱韩意落到踏天宗崩碎凹陷,坑洼不平的广场上,他怀中韩意的已没有了呼吸。
众弟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无名前辈实在厉害。”
“我辈楷模。“
“没想到无名前辈剑法如神,私下里炼的刀法也是好生了得啊!”
此时梁风身着宽大披风,戴斗笠面具,难免被他们误会。
“前辈请收我为徒!”陈蓝汐上前。
梁风看了陈蓝汐的一眼,嗓音低沉道:“都结束了。”
沈卿远肉身成灰,魂飞魄散,赵悦悲伤唏嘘,不是悲伤他死,而是悲伤丁琴和母亲依旧下落不明,虽然她们极有可能死在天魔绝杀大阵中,但赵悦还是愿意相信她们还活着。
“大家别误会了,他不是无名,他是梁风。”赵悦道。
众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陈高歌也不相信,梁风不在乎他们相不相信,带着韩意与沈卿远的尸体御剑离去。
他倒不是要安葬沈卿远,而是失去的身体必须要拿回来,否则如何光明正大行走于世间?
赵悦御剑跟上道:“梁风,有件事瞒了你很久。”
“我知道。”
“甚感抱歉。”
“若道歉有用,还要律法何用?”
“那……那你动手吧。”
梁风看了眼手中镇魔刀,道:“罢了。”
赵悦望着梁风远去,脸色怅然若失。
踏天宗的弟子们开始重建大殿,还好锅碗瓢盆没在大战中损坏,吴言继续负责烧饭,露天架起锅台,他看到赵悦御剑回来,撸起袖子上前帮忙,便道:“师兄您亲王身份,怎可沾阳春之水?君子远庖厨乎?”
赵悦微微一叹道:“去他娘的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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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剑客斩杀狼妖救下沈卿远,却并未施舍银两,刚刚惊慌奔逃走,不慎弄丢钱袋。
于是在荒郊野外寻找,直至天明,仍旧一无所获。
沈卿远垂头丧气,难道要沿途卖艺乞讨回到江州?
祸不单行,天空又飘起细雨,荒郊野外无处容身,逼得沈卿远不得不拼命翻过低矮的城墙,回到端阳城中避雨。
他右脚被伤,只好一瘸一拐躲到一处当铺屋檐下避雨,雨水浸湿棉花外衣,棉裤上满是泥巴,沈卿远搓着湿冷双臂,身心俱寒。
“臭要饭滚出去。”店家大声斥责。
沈卿远胆战心惊,连忙出去,扭头四顾,望见远处一家酒馆屋檐凸出,适宜避雨,沈卿远踉跄行去,站到屋檐下。
端阳镇南部毗邻北海,水产丰富,税务不高,人民生活相对富足,乞者寥寥,沈卿远这时反倒希望多一点乞丐,如此一来他就不会那么显眼。
过往行人对他指指点点,他面皮薄,不由低下头颅。
腹中饥饿,一股饭菜香味飘来,他鼻子一动,扭头看到角落一桌客人吃饱喝足,结账离去,而店中小二正忙着给其他饭桌添菜加酒,没有及时收拾剩菜剩饭,店中生意极好,客人上百,小二端着餐盘在席间来回穿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沈卿远心念一动,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放在地上,跨过酒馆木质横栏,穿过餐桌,坐到刚刚离去那桌客人的位子上,自己装作是点单客人,对着残羹冷炙狼吞虎咽起来,他担心外套被人捡走,吃得又快又急。
吃饭须细嚼慢咽,否则容易噎住,沈卿远果然噎住,端起酒壶灌了两口酒下去,酒液滑过咽喉带走食物,顿觉舒畅。
剩菜本就没有多少,沈卿远片刻风卷残云完毕,他舔舔油腻嘴唇,注意到旁座有一件羊皮裘,必然是先前的客人落下的,羊皮裘触感柔软温暖,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若是穿上去定然十分惬意舒坦。
沈卿远略一犹豫,便伸手向那羊皮裘。
“咳。”
沈卿远心中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立在他面前,双手拢袖道:“小沈,咋地了?”
“老……老爷?”沈卿远心虚地站起身子,两手无处安放。
薛员外的身材可谓泯然众人,此时头顶毡帽,脖子上一圈围巾遮住大半面庞,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薛员外和颜悦色,询问发生何事,沈卿远简单交代事情经过,只说自己丢了银子,不说脚踝被伤,因为这很难让人相信。
薛员外表示十分惊讶:“竟有这等事?看来得告知仙宗,请他们派人过来斩妖除魔。”
“妖怪已经被杀了,是一位女侠干的。”
“嗯,但可能会有余孽残留,须一网打尽,免后顾之忧。”薛员外道。
沈卿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有够大意,竟然冒着生命风险在野外寻找一夜钱袋,若是还有其他狼妖存在,他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滩消化物了。
想到这里,沈卿远心中一阵后怕,暗暗责怪自己麻痹大意。
“我就来,就来。”薛员外迟迟不来,几个朋友站在酒馆外呼唤他。
薛员外打发走朋友们,唤来店小二点了两个菜,请沈卿远大快朵颐,沈卿远十分感动,泪如泉涌,哽咽难以言语,薛员外察觉出另有隐情,在一旁温言开导,和他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人要看开看远,才能活的自在。
沈卿远深受触动。
薛员外没有留下银子,只留下那件羊皮裘衣。
沈卿远穿上羊皮裘,一摸口袋发现有些碎银子,足以支撑他回到故乡或另起炉灶。
时隔多年再回首,身边有人也有狗,沈卿远再回首去看,许多好人离开人世,这些人如春风细雨,滋润过无数人的心田,只是芸芸众生总有那么一个最不如意之人,而那个人似乎就是他,但其实不是他,世上有类人的痛苦远远在他之上,他的苦难与之相比微不足道,只是他强行认为自己的痛苦在众生之上,将自己的位置摆得过高,以致于稍有挫折堕入魔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沈卿远比大多数人都有资本重新来过,健康的身体,英俊的容颜,炼气期的修为,苍天于他不薄,夫妻离心大可一拍两散,不必互相折磨,工作也可以再找,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在人生低谷时萌生出荒诞念头:逆流时光反转局势,一切劣迹化为乌有。看似两全其美,实则天方夜谭,一是人死不可复生,二是他并非天选之人,三是他有失人和,脚踏实地方为正道,无知妄想终成虚空,他终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