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石板路已悄悄染上了岁月的尘埃,风轻轻吹过院中的香樟,几片青涩的嫩芽飘落下来,惊醒了江湖中的骚动与不安。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白艾。”恒棨似乎瘦了不少,红润的脸颊微微发白,憔悴了许多。
“哦?恒棨阁下认得我?”。蓝衣的白艾挑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何止认识。”
“白艾,皇家长公主,枍笙榜排名第二之人,拜师江华,医术位居第二,仅次于其师,外称---愁…”他将绯愁两个字说的极为绵长沉重,却又像是在挑衅白艾,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
白艾脸色变了变,过了一会儿,又转而为笑:“恒棨阁下将我调查地那么仔细,想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吧?”。她望着恒棨,平静的眼神中内含暗波汹涌,仿佛像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猫,随时会被激怒。
“自然是知道的---”从暗暗的小屋中走出,缓缓踱步到白艾面前,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我不仅知道你会来,我还知道,没有我,你所计划的所有事情将会前功尽弃!”他将头猛地起,直直地盯着白艾,轻轻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对吗?这个天下未来的主宰---白艾?”。他的声音犹如鬼魅,直勾人心弦。
白艾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手上拿着一把精致的骨扇。
“是不是主宰很难说,但至于是不是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这点…也不一定吧?”。白艾手上的扇子骤然一收,扭头望着他笑,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
“恒棨,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知道最多的人,但是,你刚才已经激怒了我,我不管你是否无心,但,激怒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玄叶骨扇扇叶未开,已抵在了恒棨的脖子上,扇叶外方的铁骨已将恒棨划出了鲜血,顿时,杀气四溢。
“呵,你会杀我吗?”恒棨似乎并未察觉脖子上缓缓流淌的鲜血,依然不羁地看着她,两人都不说话,紧张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白艾的眼神悄悄一垂,眼中坚定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
“是的,我不会杀你,恒棨阁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恒棨阁下---请您帮助我!”她说得很大声,晦暗的眸子瞬间又明亮起来,直直盯着恒棨,将握着骨扇的右手放于胸前,生生鞠了一躬。
恒棨见她弯了弯腰,身形一颤,愣了愣,缓缓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天下的主人,不该对我屈”他对白艾说,眸中有说不清的情绪。
“希望您真心帮助我们。”白艾轻轻的说。
“我们?”恒棨顿了顿
“对了,去找你的伙伴吧,南面有一间客房,叫‘孤匿’,你住在那里,你的伙伴会在那里等你…我们的事,稍后再议。”
白艾点点头,瞟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停了一会儿,便走了。
“你真的要帮她?”轻薄的绿帐后慢慢走出一个女子,凌厉地剜了一眼恒棨,淡淡的开口说。
“你不是也要帮她吗?”恒棨没有回头,盯着白艾离去的大门,回答那个女子的问题。
“那是我决影城欠了她一个人情。”凌雪汐缓缓踱步到恒棨面前,看着他笔挺的侧脸,说道。
“而且---我早知道她是白艾。”她又接着说。
“那你还帮她?”恒棨疑惑不解。
“我明明没有帮她。”凌雪汐突然笑了起来,犹如鬼厉。
恒棨听了,直直一愣。
“怎么?恒棨阁下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她轻挑地说。
“莫非?你那日在皇宫,是故意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高声说道。
“笑话!我堂堂门主,怎会被白岚制服?只不过配合他演戏罢了。”凌雪汐嗤笑一声。
恒棨看着她,有些心惊。果然,江湖之人,深藏不露。
“孤匿?你倒好,拿《良莠》的句子做房名。”凌雪汐把玩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说。
恒棨(qi)愣了一下,转而又笑着对她说:
“郡主果然聪慧,这都看出来了,也好,免得我解释。”
“呵,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两件事要问你。”凌雪汐走到木桌旁,悠闲的坐了下来。
恒棨看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抬头道:
“什么事?”
“我要知道浒澪和莫辰逸在哪?”她突然扬高了声音说到。眸子里的求知之欲流露出来,完全没了之前的平静。
“那你不知道莫楚濯在吗?”恒棨并不回答她。只是反问。
凌雪汐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开口: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的行踪…”
恒棨望了他她一眼,才说:
“去‘解脱’,你可以找到们。”说完,凌雪汐才站了起来,道了声‘多谢’便走了。
走之前,她愣了一下,又回到了那:桀骜不驯的表情,淡淡地对恒棨念了首诗,便扬长而去。
“沉沦于迷雾之中,不得寻之;
臣拜于高权之上,不得逃出;
吾陷于繁花之下,不得挣扎;
汝禁于孤匿之中,不得解脱;
我会在这茫茫人间等待着你,当尘埃飞落地,一切成为定局,
我一定一定会在这里等你。”
……
青色的香樟依然飘落着,凌雪汐的回音依旧围绕在恒棨的心头。他轻声叹息:
“江湖风云再起!”便挥了挥长袖,关上了这扇小门。
这扇门,只是为她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