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顾维慢悠悠的走在白楚身后，他突然站住身，顾维的鼻子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的背脊上。

“嘶~”她的鼻子里充斥着酸胀的痛，刚刚她一直低头走路，全然没注意白楚会停下脚步。

“你走路低什么头？”白楚转过身，看着她眼眶通红揉鼻子的模样，语气有些急促。

“谁知道你会停。”顾维转过身，没再看他。白楚摇了摇头把购物袋放在地上，扳过顾维的肩膀，垂着眸问道：“疼吗？”

顾维微张着嘴没说话，白楚顿了顿，抬手看了眼手表，十二点零四分，“你饿了吗？”

“饿了。”顾维听到白楚的话，轻咬着唇，双眼仍带着泪光，像是黑色花瓣上的泪珠。

“叮咚伶仃咚叮伶仃咚……”白楚的手机铃声响起，顾维瞪着麋鹿般的眼看着他，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她，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我是。”

“什么事？”

“在哪家医院？”

“我会尽快赶到。”

“怎么了？”顾维也不再闹小脾气，白楚挂断电话，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异常沉重，被力气充满了，坠得酸痛。

“瑾瑜出车祸了。”白楚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只感觉嘴唇发麻。

南江第一医院。

叶辰坐在重症监护室外，抬头间看到白楚和顾维匆匆赶来，神情恍然。白楚大步迈着步伐，顾维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他。

“叶辰？”白楚注意到坐在蓝色椅背上的叶辰时，皱了皱眉头。

“脑出血，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叶辰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莫瑾瑜的病情。

白楚的目光沉了沉，漠然地说：“我们谈谈。”他说着朝那边的消防通道走去，叶辰轻撇着笑摇了摇头。而在这之前顾维的手机响起，她拿着手机到对面接电话，并没注意两人的去向。

漆黑的消防通道里，白楚静静地站在楼梯口，随着叶辰拉开门的声音，感应灯亮起，白楚缓缓的转过身，暗黄色的灯光里，叶辰的面容有些模糊。

白楚在昏暗中寻到他的身影，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双眼里的火光好似要把整片昏暗点燃。

“是不是你干的？”白楚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像是磨好了的利刃朝着对方的心口袭去。

叶辰低头看着脖颈间的手，嘴角轻笑，“你的智商落在了美国吗？”白楚一双无机质的眼冷冷的盯着他，手间的力道没有松懈半分。

“办完事再救人，我是有多贱，请尊重我的职业道德，好吗？”叶辰说着推开白楚的手，白楚深吸了一口气，恍惚过来，手间的力道自然松了几分。

他退着步伐到了楼梯的栏杆处，静静的依靠在那里，胸口还在剧烈的喘息，透过金属的冰冷，在他滚热的皮肤上烙下一道清凉的印，慢慢的，慢慢的，让他冷静下来，眼底的黑色逐渐散去，对面的人越加清晰。

他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你和瑾瑜，怎么认识的？”叶辰见他恢复如常，笑了笑，斜靠在背后的门上，“昨天晚上在酒吧认识的。”

“他喝酒了？”

“他说昨天是他父母的忌日。”叶辰的手指在手表的位置上反复翻弄，神情专注。

“昨天的确是，然后呢？”白楚单手拄着下巴，仔细的注视着叶辰的每个动作。

“哼，你的语气倒像是在审犯人一样。”叶辰仰过头，鼻孔对着白楚那端，但眼神却迟迟没有和白楚相撞过。

“随你怎么想。”白楚神情淡漠，眼神里的审视没有半分松懈。叶辰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你还真是，率真，啊。”

“谢谢夸奖，可以继续说了吗？”白楚擎在下巴上的手摩挲着颌骨处的皮肤，眼神如是一把解剖刀，细细的思索着叶辰的全部反应。

“好，我继续说。我们在酒吧喝完酒，就分道扬镳了。我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看到车祸现场的，我只是出于怜悯之心，报了警，却没想到车主还活着，竟然还是刚刚一起喝酒的莫瑾瑜，所以我就载他来医院了。”叶辰说着摊了摊手。

“肇事过程你没看到？”白楚的脑子里闪过一段段片段，渐渐的拼接起来，即使有着残缺的片段，却也大体有了轮廓。

“算是看到，当时我离得远，只看见一辆蓝色，不是，黑色的卡车开走，再往前开，他的车子就已经一片废墟了。”叶辰努力地回想着，顿了顿说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白楚僵着脸移开目光，叶辰的话里几分是水分，他不晓得，但是他说了假话，却是真的。

“有劳了。”白楚越过他，走出消防通道，叶辰看着楼道里的台阶，眼神忽明忽暗，嘴角荡起一丝诡异的笑。

白楚回到重症监护室外，顾维正在那里绕圈渡着步子，看样子有些焦躁。

顾维刚好转过一圈，看到白楚，焦急地说道：“叶辰走了没有。”这时叶辰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来，顾维看到他，大步向前，举起手里的包，就狠狠的往他身上砸。

顾维的力气不算大，却也不小，硬皮的包打在身上也绝不是蜻蜓点水的力道。

叶辰起初有些怔愣，更是奈于白楚的面子没有还手，再后来顾维不依不饶，他也不再犹豫一把拽住顾维的包，任是心里如何不耐烦，嘴上却还是调节的语气：“咱们有什么事好好说。”

“说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渣男，你看我今天不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为祸人间的妖孽。”顾维越是说，越是激动，刚刚才有些冷却的情绪，瞬间再次被点燃，抬腿就要踹他，好在白楚把她拉走。

叶辰整理衣袖，看着对面的两人，语气阴嗖嗖的，“你们两口子今天都没吃药吗？”

顾维听到他的话，登时感觉有亿万火苗聚积在丹田之内，呼啸着让她灭了这个畜生。

“你说谁没吃药……，唔。”白楚伸手捂住她的嘴，这里是重症监护室门口，容不得她这么大呼小叫。

叶辰摇摇头，没有理睬她，转身要走，这时应雪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看到叶辰时，眼光转向别处，而后擦肩而过。

顾维在白楚怀里已经老实许多，但是捂在她嘴上的手仍旧没有松开，急得她死死地揪着他的手背，他却全然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