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你早就算准了我会来?”
“没有算,直觉告诉我,你会来。”肖纵仍是笑着。
刘水遇也是一笑。
忽然觉得,一见到肖纵,内心就变得平静了。
没有再以为有什么该不该见,只是感觉,两人本就是在一处的。
见她一直愣站着,肖纵忙道:“进来吧。”
“哦。”
迈步走进去,首先入眼的,便是屋中的置物架,上头摆放着不少瓷器古董。
很平常的有钱人家的摆设。
看到这些,她忽然想起刘老爹所说的,转头看他,道:“你当真是王爷?”
肖纵不知她为何会忽然这么问,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半开玩笑道:“如假包换。”
“那为何不住皇城,却在江南?”刘水遇又问。
“杏花村当真与世隔绝了?”肖纵不答反问。
“不然还能作假?”刘水遇却是出人意料的反问他道。
说来,杏花村偏僻得也可以,前临荒原数百里,后靠高山好几重,一般的人,都是不会走到那里去的。
就连简笑槐与云浮走到那去,都只是偶然。
不过,也幸亏他们去了,否则,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叶灼。
或许,到死,也不可能寻到了吧。
“那便正常了。”肖纵这话说得莫名,刘水遇倒是不怎么明白。
正想发问,便又听见肖纵接上道:“杏花村与世隔绝,当然不会知道朝中变动。”
“什么意思?”
“大顺朝失踪了一位王爷,亦是仅剩的一位王爷。”肖纵也没有多说,想来,她应该会懂。
刘水遇自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点了点头。
仅剩的一位王爷,如今出现在了这里。
想来,先前的朝堂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的。
想到此处,刘水遇脑中忽然出现一道艳红色的身影,顿时头痛不已。
不过,她也当真如云浮所说一般,是个能忍的人。即便此时头疼得像是要炸了一般,她也只是紧锁着眉头,一声也不吭。
好在肖纵了解她,见她一脸不适,甚至面色有些发白,便知她此时定不舒服。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将她拉去椅子旁坐下,见她一手捧着头,也猜出了几分,赶紧喊道:“甘草,快去叫云浮来。”
只闻门外人轻应一声“是”,没过多久,便见云浮闯了进来。
“灼儿。”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她便赶紧行刘水遇身旁,熟练地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探脉。
此时她的脉象有些紊乱,却是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会这么乱。
于是,她只好问道:“哪里不适?”
“头有些疼。”刘水遇语气十分淡然,但额角被疼出来的细汗,却是出卖了她。
云浮不由道:“只是有些疼?”
“挺疼的。”习惯了掩饰伤痛,她似乎说不出‘真的很疼’这种话来。
云浮也不再逼她,只问道:“可是想起什么事了?”
“只是脑袋里头忽然出现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想来,兴许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但再往深处想,却是想不起来了。”并且,头还痛起来。
后面的话她不说,云浮与肖纵也自是明白了。
不过,他们倒是惊讶,她首先想起来的,竟是那害得她险些丢了性命的林袭人么?
一提到红衣女人,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林袭人。
因为她的一身红艳艳,当真是让人难以忘却。
加之她本就是害了叶灼的人,便也更是令他们想忘都忘不了。
云浮道:“头疼就不要想了。”
“嗯。”刘水遇虽是表面答应了,心下却忍不住去想那抹红影。
旁人只知道,她想着头疼,但他们不知,一个忘记了过去的人,那份迫切想要记起一切的心思。
而她的这份迫切,多是因为肖纵。
她想知道,自己从前,究竟是不是肖纵的妻子。
若是,自然是千万般的好,若不是……若不是……似乎,她从未想过,若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叶灼,又该作何打算。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说她是叶灼,她便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己应该是叶灼。
内心忽然感到一片寒凉。
兴许人在低落时总是容易伤春悲秋,顾影自怜,但她忘记了前尘往事,便也没什么好伤春悲秋的,然后老天便大发慈悲地,往她脑子里好一阵灌东西。
只可惜,这些,全是模糊的影子。
只是记忆中的人物笑闹,她似都听得见他们的声音,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喜乐,却唯独,不能看见他们的模样。
而记忆中,除却那和肖纵相像的紫衣白影,还出现了另一个人物。
那人一袭白衣,气质出尘,恍若谪仙。
一头墨发用檀木簪子挽起,素淡而清雅。
紧接着,那人便将头上的檀木簪子从发间拔出来,交给了一个同样看不清长相的女子。
那男子顺势握住她的手,道:“阿灼,我心悦你。”
这声音,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将她逼得头痛欲裂。
忽然,脑中的幻象似乎如云雾散开了一般,那些人的面容忽然清晰起来。
那白衣男子,果真是谦谦君子,一派温润如玉的风姿。
他的名字叫做……陶霄!
“陶霄……陶子佩!”叶灼出神地喃喃,声音极小,却是被旁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面色皆是一变。
似乎都没有想到,她记起来的第一个人,竟会是陶霄。
从前,叶灼总是围着肖纵转,这番表象,竟是让所有人都遗忘了,她身旁一直还有个温润如玉的陶霄。
那个安定侯的世子,也是个极其优秀之人啊!
若是没有见鬼的一见钟情,兴许如今的叶灼,便是世子夫人了罢!
“我记得,我有一支簪子。”正是一片寂然时,刘水遇,准确的说,应该是叶灼忽然出声。
肖纵闻言,心知她说的是哪支簪子,却偏要装傻。
“什么簪子?”
“一支檀木簪。”她道,“那根簪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可是,我找不到了,也不知是掉在了原先的家中,还是落在了河里头。”
她并不知,自己原先的东西,都被刘老爹收了起来,更是不知,刘老爹又悄悄地将她的所有东西都受了起来,包括那一支对她来说很是重要的檀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