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有回周公沛的住所,对于这件事情,小葫芦倒是心里有所准备,自然并不奇怪,而王小波纯粹属于精神大条,对着早点大快朵颐的他也不会去想简生昨晚到底去了那里。倒是周公沛看着简生,眼神有些奇怪。
与简生交往几年,两人也算是相互都有所了解。否则简生也不会用“老周”这样略显亲切的称呼来称呼他。不过两相比较,周公沛却是对简生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对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接受他的邀请回国更是有些满头雾水。
昨晚他去了哪里?他在国内还有别的什么朋友吗?
看着简生那眼睛里微弱的血丝,他大概能感觉到简生大概是一夜没睡。但又不好开口提问,所以只能是装作不知道,继续按照既定的章程,在送简生去往学校之后,自行去了工作地点。
走之前,周公沛打开车门,递给简生一把雨伞,微笑道:“今天可能有雷阵雨,有备无患。”
简生笑了笑,道:“谢谢。到底是老周,做事情滴水不漏。”
“论坛上你就这么夸过我。”周公沛抿了抿嘴,笑了笑,“本来还觉得你回国之后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研究研究医学,不过我们都算是脱离不开俗世纷扰,总抽不出一个合适的时间。”
简生听出了周公沛话语里隐藏的意思,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真诚,声音轻松却又不失郑重:“有些事情,我确实不方便告诉你。当然了,我相信我们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时间相互探讨。”
君子之交淡如水。周公沛信奉这个原则,所以没有追问,只是适度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既然心意已经尽到了,自然他也就转身坐回驾驶座,在引擎运转声中,黑色车辆缓缓回归机动车道,随后扬长而去。
简生看着那辆黑色奥迪平稳行驶的身影,心里微暖,径自转过头,就向着校园里走去。
毕竟是修行者,而且加上非洲多年的磨练,所以一晚上没有睡觉并不会影响他的精神。与之相反,清晨的凉意扫掉了许多入夏的闷热,让他感觉神清气爽。校园的轻松活跃冲淡了昨晚上挖掘秘密的沉重感,心里那块积压着的石头似乎都轻松了许多。酷iy匠~网}m正c版首*发…0v
上楼,左转,那间他上过三节课的教室近在眼前。里面喧闹依旧,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谈论昨天简生上课的内容,毕竟在这个显得公式化的校园里,简生的课程是少有的一些调剂。哪个男生在少年时没有过一个竹杖芒鞋轻胜马的侠客江湖?
而点穴这种平时似乎只出现在武侠小说里的东西,自然让他们能生出无穷兴趣。
不过当简生第一脚踩进教室的时候,还是被教室里的情形唬了一跳。
居然有这么多人?
简生愣愣地看着教室里,那座无虚席的场景,许多学生甚至根本没有座位,他们拿着书本,握着记号笔,就这么站在座位旁的过道之上,看见简生这个“年轻教授”走进来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仿佛化作了一轮炽热的太阳,朝着简生释放了无穷热量。
上课铃已经响过,简生看着这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教室,咳嗽了一声,对沉寂下去的学生们古怪地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所有人都哄笑起来,很多人在今天都是第一次见简生这位过分年轻的老师,不过相比较那些整日研究课题的老学究,他们更喜欢简生这种没什么距离感的人。
简生环顾了一眼,发现周沛儿今天倒是也在,她旁边坐着的依然是她的闺蜜严瞳,只是因为今天的座位拥挤了一些,她们两人在座位上显得有些局促。相比较严瞳那显得有些兴奋的眼神,周沛儿看他的眼神仍然显得淡漠,在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时,她甚至还带着几分恼怒,狠狠地瞪了简生一眼。
笑了笑,简生对众人道:“现在开始上课。”但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笑着补充道,“如果在场的各位有谁是走错了教室,现在赶紧说一声去厕所我可以装作你们没来过。”
教室内又是一阵如潮的笑声。
跟第一天上课不同,今天凌晨的时刻,简生也做了一些准备,所以就没有像是第一天上课那样完全没有章法。翻开书本,到原本教授讲课的位置,他一边对照着书本,一边按照自己从子车景焕那里传承来的知识,也就缓缓讲起课来。
开讲的第一分钟,大多数学生是失望的。他们许多人特意抽出时间,甚至翘掉自己原本该去上的课跑来这里,本来是听之前听简生上课的那些学生说了不少有关于简生上课的趣闻。只是当发现简生今天并不打算讲一些有关于“点穴手法”之类的东西,而是按照课本上照本宣科,一时间,课堂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低落。
简生微微一笑,这种情况也算在他意料之中,但他确实不打算接着以讲解什么点穴手法来挑动学生们的兴趣了。毕竟他如果只是代课一节两节,大可信马由缰,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可如果说他既然答应代课一个月,自然要为那位正在外地公干的“前任”负责。
虽然说被子车景焕调教出来的他同样不喜欢应试教育,但这些学生们总还是得过这一关。
不过,他还是尽量地在讲述课本知识的时候,增加了一些自己理解的内容,顺便说点白烂话调节了一下气氛。久而久之,整个课堂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老师,你说可以以针灸来影响经脉的位置,借此让动脉离开危险区域,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
面对学生的疑问,简生微笑了一下,道:“其实这事儿,说简单不简单,当然说难也不难,主要还是看个人的经验和练习。中医跟西医不一样,相比较范围广阔,知识零散的中医,西医的知识更成体系,很多东西甚至可以完全依赖于现代机械来完成。但中医却更考究个人的经验与知识,如果一个中医没有过硬的经验,就很难做到一些事情。”说道这里,简生打趣一声道,“年轻中医和老中医的区别,大概就好像是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意思?”
课堂一阵欢声笑语,有人再次问道:“那老师,你觉得你是老中医还是年轻中医?毕竟……你的年龄跟我们差不多。”
简生思考了一会儿,微笑道:“如果可以,我倒是觉得我宁愿被称作年轻中医,因为我确实不老,换做你们,这个年纪估计还在纠结工作与恋爱,每天看看电视剧打打游戏。”话锋一转,他继续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个人,如果能够累积足够的经验,能够完成一些普通中医做不了的事情,这样的人,应该也算是老中医了。”
严瞳好奇地看着简生,起身道:“老师,那你的经验又是从哪里来的?你今年还这么年轻……”她感觉到自己的袖口正在被一只手不断地拉扯着,微微低头,正好对上了周沛儿那带着几分嗔意的眼睛。
“怎么了?”坐下来后,严瞳周沛儿不解道。
“你突然发什么言啊。”周沛儿愤愤道。
严瞳愣了愣,对于周沛儿那不知道从而来的怒意,她自然更是满头雾水:“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你不会等别人问啊。非要站起来问这种傻问题。”
“这问题很傻吗?”严瞳炸了眨眼,看着周沛儿。
“……总之你以后就是不能提问。”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是我闺蜜,我说话你听不听?”周沛儿压低的声音显出几分急躁来。
“听……听……当然听了……不过沛儿,你到底是……”
“不许问!”严瞳没有再问下去,周沛儿通常很少生气,这一次她表现出这样的情绪状态实在反常,所以她没有打算在这时候去触周沛儿的霉头。但隐隐约约的,她总感觉周沛儿和简生之间并非只是陌生师生那么简单。
否则,她当初何以认定,简生是个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