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些时日,好儿的心才渐渐平复了。
一日,阿乌请好儿过去,说有事要商议。阿乌老了,两鬓结霜,须发皆白,精神已大不如从前。
好儿给阿乌请安,阿乌屏退了侍从,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好儿。房里点了火盆,很温暖。阿乌穿着狐皮衣裳,端端正正坐着。他有些混沌的眼珠定着好儿,满是慈爱。
他对好儿说,他近来常常梦见她的母王,可能大去之日不远矣!娜依族一切都安顺,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有一件事他放心不下,希望好儿以大商王后之尊,帮他完成他最后的一桩心愿。
“阿乌,究竟是何事?好儿一定帮阿乌达成心愿。”
阿乌一脸愁容,深深叹了一口气,“自然是璜儿的婚事。”
他告诉好儿,璜儿年纪不小,可至今身边不曾收过一个阿夏。如今他承继了王位,本打算给他迎娶夷方的小公主,夷方和娜依族世代交好,如此便可彼此照应。没想到璜儿竟是坚决不同意,说不喜欢那位小公主,他亦不好太勉强。璜儿向来最听好儿的话,如今又是大商王后,如果她劝劝他,他必定会同意迎娶夷方的小公主。
好儿恭敬道,“阿乌放心,好儿一定会劝璜哥哥。”
翌日,好儿便去见妫璜。
妫璜正处理部族的事务,见了好儿,竟微微翘起嘴角,笑了。好儿还未开言,他竟先说话了。
“王后可是来做阿乌的说客?”
好儿一愣,“大哥怎么知晓?”
妫璜嘴角的笑纹更深了,“阿乌专门把你叫到府上,自然是要你规劝我的。”
好儿嘻嘻笑了起来,“既然大哥明白,好儿就毋须赘言了。如今阿乌年事已高,你的婚姻之事乃是他心中唯一牵挂。”
妫璜从桌几旁立起身来,半真半假地问,“如此王后是来逼婚的吗?”
好儿赶忙敛了笑容,躬身一礼,“好儿不敢。只是我心中亦惦记大哥的婚事。想必母王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
妫璜沉默了。他转身凝着窗外。虽是深冬时节,阳光却朗照。窗外的一树寒梅开的正盛,鲜艳欲滴。丝丝香气若有若无地扑过来。他的眉峰微蹙,神色有点萧然。
“我,只是不想随便找一个人在身边。”他低声道。
“大哥可有喜欢的女子?只要大哥喜欢,好儿愿意亲自为大哥去求亲。”好儿走至他的身后,轻声说。
他并没有转身,注视着外边的梅花,沉默良久,才说话,却如同自言自语,“我心中只有一个女孩子,我想我的心中再不会装下别人了!”
“她是谁?如今在哪里?好儿愿意屈尊,亲自为大哥去求亲!”好儿急迫地问。
他突然转过身来,嘴角一丝虚幻的微笑,轻叹一声,“她乃是天上仙子,我辈如此粗陋,与她永远天堑相隔罢了!”
好儿怔怔望着他,“大哥,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
他瞅着她的模样,慢慢绽出明亮的笑容,“大哥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现在大哥对女孩子真的还没有什么心思,暂且再等几载吧!”
然后他回到桌几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任凭好儿再相劝,只是点头微笑,却不回应了。
好儿忿忿看着他,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转瞬十几日悄无声息过去。好儿带着木槿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车里多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一路叽叽喳喳,不时掀开车帘,向外面看。马车进入了娜依族的街市。虽然是冬季,街市依然热闹。女孩子更来了兴致,嘴巴更是闲不住了。
好儿笑微微瞅着女孩子,问,“蓁儿,喜欢这里吗?想不想玩的痛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