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妌夫人身子不适,早已免了向王后请安的事项,每日只呆在揽月宫养胎。她很少见到别的嫔妃,别人亦很少见到她。
好儿一日日身子笨了些,也懒得再去揽月宫,只是打发紫荆连翘等人去问候,鬼妌亦会派鸢尾或铃兰来紫坤宫问安,但她自己却从未来过。
转瞬已是秋暮夕月,中秋佳节。
王后与妌夫人双双怀着孩儿,今年的中秋,大王带领众妃,设香案,大祭月神迎寒。
然后在正乾宫大开酒宴,与众妃共赏乐舞,同喜同乐!
好儿穿上了冕服,多亏了冕服宽大,并未显出多少身形。好儿与妌夫人分别坐在大王两旁。妌夫人亦用心打扮了一番,她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妇良妇杏妇宝都着了盛装,坐在一侧,子腾子妥子嫣子婳坐在另一侧。
宫里的乐师精心排练了颂扬汤帝的乐舞《长发》。据说这是汤帝的伊尹所作,流传至今。舞师画了面具起舞,乐人吟唱:
浚哲维商,长髪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乐舞演罢,大王与众妃饮酒,妌夫人忽然笑微微,道,“大王,中秋佳节,合家团圆,臣妾想给大王一个惊喜!”
大王眉目之间透着喜悦,“什么惊喜,妌夫人莫非要亲自表演乐舞不成?你身子不便,恐有闪失,还是不要逞强才是!”
妌夫人道,“臣妾虽在宫中,但对宫外之事却耳聪目明。如今,四海安定,天下子民丰衣足食,尽享太平,这都是大王之功!民间无不对大王称颂有加,纷纷传唱颂扬大王的歌谣。臣妾不才,便让人去民间采集了这些歌谣,编辑成曲,今日就呈现给大王!”她的眼神忽然掠过大王,瞟了好儿一眼。
好儿表面不露声色,内心却一悸,以为妌夫人被受生所苦,没想到依然忘不了取悦大王,可见此人心机太深!
大王惊喜不已,“妌夫人有心了。孤王倒要看一看!”
妌夫人手一扬,一些乐人款款而入。
舞者都画着面具,穿着彩色衣裳。最前面一位身材窈窕,头上饰以彩色羽毛,看不清面目。乐起,最前面的舞者一边起舞,一边吟唱,声音清冽,似山涧的名泉,一下钻入人的心间。其他舞者配以和音,更显气势!
吟唱的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汤孙靡不胜。龙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好儿听清了,她相信大王更听清楚了。这是颂扬大王的歌谣。她用眼角瞅瞅大王,大王双目定着最前面的舞者,完全入神了!她不必看妌夫人,也能想象的出她的样子,必是得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