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儿内心一紧。如此暖心的话语听起来有些陌生,好像是隔了一万年。她微微一笑,那笑恬静优雅,含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彬彬有礼,声音更是包裹了冷冷的一层冰,“大王,时辰已晚,大王又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安歇。妫好先行告退。”
说毕,她不等子昭言语,就飞身跳了出去。
好儿返回紫阳峰。这一夜,注定很多人会无眠。
翌日清早,紫阳峰顶的薄雾还未散去,天际还一抹黛青色,木屋内的好儿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喧哗。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子昭带领傅悦等众人来祭拜紫阳真人。
好儿赶忙躲起来。
紫阳真人的墓前,摆满了三牲美酒等祭品。几脉轻烟袅袅升腾,与雾气缠绕一处。子昭手捧酒爵,祭天祭山以后,然后才走近紫阳真人的墓碑,神色肃然,齐眉躬身行礼。
“恭承紫阳真人,子昭侧闻仙长心怀天下,悲悯四海,呕心沥血教养妇好王后十载,并传授平生所学,遣她下山,助子昭重兴大商。子昭缅怀仙长大德,定不负仙长夙愿,携妇好王后,一统九州,光我大商,以报仙长恩德!”
尔后带领众人,郑重拜了三拜。
好儿偷偷躲在一旁,不禁心有戚戚。礼罢,众人和子昭都离开了。
好儿现出身形。在师傅的墓前拜了几拜。
太阳喷薄而出,万道阳光喷泄而下,紫阳峰顶的薄雾消散了。紫阳峰氤氲在一片淡金色中。
好儿忽然感觉身后有动静,蓦然回头。
不远处竟站着他。原来他并没有离开。
他缓缓走近她,“王后,山中苦寒,你在这儿受苦了。”
他顿一顿,轻叹一声,“王后,孤王怎忍心让你在山中如此清苦度日?即日就随孤王回宫吧!”
好儿尽力压下心中的波动。她走向立在一处崖边,凝眉遥望远处的山峦,静默无语。
良久,好儿又转过身来,脸上竟是毫无波澜,“承蒙大王祭拜家师,妫好心中感谢至极。但妫好已经决定,要留在缥缈山,帮着大师兄把紫阳门发言光大,大王请回吧!”
子昭瞬时木呆呆,“王后,你,你说什么?”
好儿离开崖边,走过来,恭敬一礼,嘴角扬了扬,声音高了一点,“禀告大王,妫好已决意留在缥缈山,不回殷都了,如今鬼妌夫人正与羌人交战,大王事务繁忙,请大王及早归去吧!”
好儿的话无比清晰,这次子昭听清楚了。
子昭脸色一暗,忽然一把抓住好儿的一只手臂,失态大叫,“王后,切切不可!大商不能没有王后,孤王不能没有王后!”
说到此处,他乍然噎住,停顿半晌,“还有我们的妥儿和媚儿,日夜啼哭,思念母后,她们怎能从此没有了母后的教养?难道王后会如此狠心,抛弃两个可爱的孩儿不成?”
好儿如同电击一般,被生生戳中内心那个最痛的地方。自从来到缥缈山,她从来不愿去想两个孩儿。她把她们的一切密封起来,深深埋在心中最隐秘的地方,绝不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