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王明日陪媚儿骑马,替臣妾解了围,不至于使媚儿失望,”好儿一脸恭谨,浅浅一礼。
子昭却良久无语。好儿抬头,却发现他已然移步到窗子那边去了。外面夜色深沉,只有几盏灯笼晕出一团团黄色的光亮。夜风徐来,灯笼轻轻摇动,摇碎了地上的灯影。
好儿默默瞅着他的背影。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打量他了。她忽然心中一悸,原本看上去高大壮硕的身形竟好像是瘦了许多。
子昭忽然转身,好儿赶紧别开目光。
他走近一些,沉吟半晌,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王后,孤王,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孤王错怪你了。”他说的有点艰难,声音从喉咙的底部送出来,暗哑晦涩。
好儿一惊,他这是主动认错吗?即便是在缥缈山,他都不肯说出实情。如今,竟主动认错了吗?高高在上的大王,内心一定挣扎了好久吧?
好儿只是无语,并不作答。
“孤王一时糊涂,听信了鬼妌之言,冒然讨伐羌人,才致使大商处境如此艰难。但愿王后此次出征,能大败羌人,凯旋而归,再扬我大商威名。”
他上前攥住好儿的一双手,双眸凝着她,声音更沉了下去,“好儿,你受苦了,孤王知错了!你就莫再怪罪孤王了!”
一声“好儿”,使她心中一时五味俱全!这一声轻唤,使她凝结坚硬寒冰的心中流进一股细细的暖流。
他终于知错了!她终于亲耳听到了他的道歉!
好儿的眼底湿了。她尽力忍着,不让眼泪涌出来,只是沉静
望着他,微微绽开了笑颜。
好儿带领五千兵士,到达羌地。
鬼妌带领残兵,出营门迎接。那鬼妌早没有了往日的倨傲之色,见了好儿双膝跪倒在地,哽咽而语,“王后,鬼妌久战不胜,损兵折将,请王后降罪!”
好儿见鬼妌形容憔悴,赶忙扶起她,“妌夫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妌夫人何罪之有?”
鬼妌愈加恭谨,“王后,鬼妌从此听命于王后,唯王后马首是瞻!”
好儿先去看望了受伤的将士。领沚断了一条胳膊,候告身上有几处箭伤。领沚,堂堂七尺男儿,竟呜咽起来,“王后,总算是把您盼来了,这仗打的太窝囊了!”
一旁的鬼妌虽然脸变了颜色,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安慰道,“都是鬼妌无能,让将军受苦了!请将军先安心养伤。”
安排完一切,好儿便询问了鬼妌一些战况,又与她一起商议下一步出兵的策略,不觉天色已晚。
用罢晚餐,鬼妌夫人便告辞。但她脚步迟疑,面色似有难言之隐,好儿不觉奇怪。
“妌夫人,莫非心中还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鬼妌转身,忽然泪如雨下,“王后从殷都而来,可知我的跃儿怎么样了?他还好吧?我已经一载多不曾见他了!”
好儿不由心中一紧,此时的鬼妌眼泪汪汪,满脸是泪,脸上完全没有了一点煞气,只是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罢了。她不禁心生怜惜,连忙走过去,说,“跃儿一切都好,大王亦格外疼惜他。妌夫人不必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