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把拽住他，“清流，别忘了把脸涂黑。”

“姑姑，你就放心吧。我哪次出去不是乔装打扮，我这个美男子生生变成了一个丑八怪！”清流扬长而去。

木槿担忧地看了一眼好儿，也退下了。

子曜猜想好儿可能听见了适才他与清流之间的谈话，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清流，他，一向口无遮拦，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好儿淡淡笑了，“清流他说了什么，我当真没有听到。”

两人在林间随意闲走。正是春浓时节，万木已发，绽出簇簇新绿。不远处的几株桃树芬芳烂漫，肆意迎着春光。

好儿看着桃花欢喜，便走过去，扳过一枝桃花，俯身嗅着。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便传到了喉中。她张嘴吐了出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子曜问。

好儿的面颊染了红晕，摇摇头，没有吭声。

他这才发现好儿面色有点灰白，无有了往日的红润，人看上去瘦削了很多。

“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她刚想说话，喉咙又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张嘴，又吐出一些水。

他惊慌失措了，赶忙扶住她。

她瞥了他一眼，面上的红晕更浓了些，“并无大碍，放心吧！”

他满目疑惑，“好儿，你有事瞒着我？”

好儿垂下眼脸，脸上的红晕一直染到耳根，讷讷一句，“我，受生了。”

子曜只是一时发愣，继而很快如常，“恭喜公主。”

好儿忽然忸怩起来。受生本来是一件大喜事，但在子曜面前，竟忽然有些感觉难堪了。

“大王知道了，一定会特别高兴。你派人给大王送信了吗？”

好儿摇摇头，“我不想让他知道，等孩儿诞下再说吧！”

“为什么，你应该告诉大王。大王还没有嫡子，如果是个男孩，就可以承继大商的王位。”子曜的眉毛蹙紧了，语气竟有些责备之意。

好儿忽然有些生气了，“我为何不告诉大王，二殿下难道不明白吗？大王一定会要我回殷都的。”

子曜的面色稀松了，静默一刻，低语，“好儿，为了大王的嫡子，你还是考虑回殷都吧！”

好儿呆住了，“你让我回殷都？回到大王身边，重新去做大王母仪天下的王后？”

“好儿，我……”子曜有点慌了，一时不知该怎样说什么。

她嗤了一声，嘴角露出苦笑，“我不会回殷都的。我再说一遍，既然从殷都出走，来到我的封地，我绝不会再回去。你也省省心，不必再劝我了。”

好儿转身离开了，走两步，忽然回过头，一对黝黑的眼珠凝着子曜，眼底隐隐闪着泪光，“二殿下，原来你的承诺竟那么容易改变吗？”

她再也不回头，兀自匆匆离开了，留下怔怔发呆的子曜。

其实，好儿并不知晓，子昭大王在离开封地之前，与子曜见过面。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清流都不知道这件事。

深夜寅时，子曜在睡梦中被人带到了大王面前。灯光熹微，大王的脸孔隐在室内的暗影里，只望见轮廓。

所有人都退下，室内静寂的只听见灯火的扑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