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内,有两名军官询问他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野一口咬定自己三人被龚小飞打伤后,二十九军派人企图缉捕他们。出于不信任,他们这才逃走的,结果被王布弹胁持交给了二十九军。
两名军官见不能问出什么,只好将高野再次押了回去。
一连几天高野都不见有人来提审自己,每天吃着窝头,他别提多郁闷了。相比之下,他隔壁的王布弹可就排场多了,每天大鱼大肉的,飘来的香味把高野馋得要死。
这天日军特使桥本清太郎再次来见宋哲元。
桥本向宋哲元稍一鞠躬:“宋军长,不知贵方调查的怎么样了?是否已经确定凶手,准备如何给我们大日本帝国一个交待?”
宋哲元微微一笑:“请桥本少佐不要激动。来人啊,把证据给桥本少佐送上来。”
当桥本把面前的张张报纸以及二十九军派人搜集来的证词一一读过之后,他的脸色先是由白变红,紧接着又由红变黑,像个七彩水晶一样变来变去,最后终于恢复了常人脸色。
桥本心里暗骂:八嘎,黑龙会这群废物,只会惹事根本不能为大东亚圣战尽力。可叹军部居然还要靠这么一帮废物来收集情报,难道他们的脑子都被水浇了么?
他心里虽然骂可是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宋军长,既然这件事是个误会,能不能让我把高野二人带走?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严厉惩罚他们,并保证类似事情不会再发生。”
宋哲元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浪人高野现在就在我们军部,你尽可以把他带走。藤下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会派人将他送到贵军司令部的。”
不多时,高野就被带了出来。桥本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刮子:“八嘎,帝国的尊严就是被你们这帮害群之马给丢尽了。”
然后他对着宋哲元恭敬的弯腰施礼:“敝国管教不严,以致有此蒙羞的事情,还望宋将军海涵。”
这时王布弹也被人带了出来,宋哲元跟桥本说:“良莠不齐,这是哪里都避免不了的。这位是沙门当家王布弹,当时是被我军一起扣押的,桥本特使要不要将他一起带走?”
桥本冷冷地看了王布弹一眼:“鄙人奉田代司令官的命令只负责将本国侨民带回,这位王桑不是敝国人,我没有义务带他离开。”
随即向宋哲元行礼告辞,带着高野走了。
王布弹心里这个骂阿,他娘的这帮东洋小鼻子没一个好鸟,好在老子聪明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原来这小子自从被抓后心思就不停转动,他手里可有一个大秘密,准备在必要时刻卖了高野等人以求活命。
虽然二十九军将国民政府的招安任命已经给他看过了,可他依旧没有把自己的王牌亮出去。在他心里,仍然对日本人抱着一丝希望,时刻准备着再次投到日本人的怀抱之中。
今天桥本的态度彻底让他明白,他在日本人的眼里不过是一条狗,一条可以随时抛弃的狗。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小日本子你可别怪王爷我不仗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对宋哲元躬身施礼道:“宋军长,兄弟我现在怎么也算是国民政府的人了,这几天一直琢摸着怎么报效国家呢,刚刚我想了一件事,正要禀告将军。”
当下就把山本等人的来历跟宋哲元讲了一遍。原来山本等人均是来自北平城内一家叫做三井的株式会社。
表面上三井株式会社是一家将中国商品卖往日本的商行,实际上是日军在北平城设立的一个情报机关,由军部和黑龙会共同打理。
最近三井株式会社来了很多人,有日本人,朝鲜人,更多的则是从满洲过来的人。好像是奉了什么命令来到北平的。
经他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大多并不互相认识,联络街头的时候都是通过胸前佩戴一黄一白两支钢笔作标记,同时还要打出一个特别的手势才会确认。
王布弹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知了这个秘密,他一直没敢跟别人说。今天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他就向宋哲元据实相告。
宋哲元听了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这龚小飞真是未卜先知阿,居然早就料到王布弹有猛料爆出。
此时在日军特使返回司令部的路上,桥本正阴沉着脸训斥高野:“八嘎,军部怎么会派了你们这群废物,原本制定的渗透计划很有可能因为你们的失误而失败。到时你就是自裁谢罪也不足以拟补你的过错。”
高野耷拉着脑袋听着斥责,在桥本发泄的差不多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桥本少佐,这次的确是在下唐突了。回去之后,我愿自裁以谢罪责,不过我还有个重要情报要向您报告。”
他就把自己当日听到的事情跟桥本讲了一遍,并讲明王布弹极有可能于近日动身去南京。
桥本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问高野:“王布弹知道多少关于我们的事?”
高野仔细回答道:“他只知道三井会社在日本政府有人脉,比较吃得开。对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你确定他不知道我们的情报联络处以及渗透计划和相关人员么?”桥本狐疑地问道。
高野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些,我们让他干的仅仅是一些打杂跑腿的事,绝对没可能知道的。”
桥本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他吩咐道:“不管怎样,王布弹这个家伙绝不能让他活着到达南京。”
三天后,王布弹带着沙门弟子离开了北平城往天津行去。还没有到达蓟县就被一伙蒙面人伏击。
当二十九军的士兵到达出事地点之后,现场早已没有活口。王布弹身中三十余弹被打成了筛子。在场的除了沙门一方的尸首,竟没有一具来自偷袭者的尸体。
究竟是谁做的大家一无所知,有人说是响马干的,有人说是沙门仇家作的,还有人说是天津帮会为防王布弹染指天津而下的手。大家众说纷纭,而这段事也就成为了民国一大奇案,无人知晓真相。
三七年的春天似乎走的特别晚,每天除了刮风沙要不就是尘土漫天。这一切都预示着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即将发生。
北平城外的日军则加紧时间进行调动,终日里除了演习就是实战演练。守城的国民军一方也是丝毫大气都不敢出,每天都绷紧神经注视着日军的一举一动。
北京城在这极度紧张的气氛中终于走进了七月初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