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夜回到家，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半晌没睡着。

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都是顾屿的那个问题——“那你以后有了男朋友怎么办？他会答应你跟我一块儿出去玩儿？”。

她想：对啊，怎么办啊？

想了约莫半个小时，她心道：那就不要男朋友，要这么碍事儿的男朋友干嘛？

想完以后又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觉得真这样的话好像心里也不怎么舒服，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双手放在肚子上。

这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就把他变成男朋友。”

乔夜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片刻之后，她的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一张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羞的。

她在心中略有些迟疑地道：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是不行个鬼啊！乔夜你清醒一点人家一个大明星长这么好看审美肯定也跟他的外貌维持在同一水平的能跑来跟你谈恋爱吗！

你、你无耻！人家拿你当好朋友跟你掏心掏肺的啥事儿都跟你说你居然对他有这种想法！

她忙不迭地骂着自己，骂着骂着，脑子里忽然又响起了陆染骂骂咧咧的声音：“每天发这么多条消息，一次没回就打了视频追过来问，连你跟谁一起看房子都要打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要跟你把绯闻也解释清楚，还担心自己惹你生气！……”

……

好像是这样的没错。别人跟好朋友相处也是这样的吗？

她悄悄把顾屿替换成了陆染，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乔夜抖了抖脖子，把那些鸡皮疙瘩全部抖掉，又想起了一些以前她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没有细究的问题，比如那两个娃娃。

当初她把那个娃娃从盒子里拿出来，研究了没一会儿就发现那个娃娃跟顾屿很像，但是顾屿没说是按照谁做的，她也就当是自己想多了，直到前段时间她在顾屿的枕头边上发现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一看就是跟顾屿送给他的那个娃娃在同一家定做的，乔夜拿着娃娃看了半天，越看跟自己越像，正待好好研究呢，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转身把娃娃放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把那个娃娃抱在了手里，装作啥都没看出来的样子。

现在仔细想想，顾屿那会儿忽然喂她吃了个水果，想要趁机把娃娃拿走，最后不仅没有成功实施还打翻了一盘水果的行为，怎么好像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她那会儿看到顾屿和裴若心的那期节目会这么生气，朋友好像也不会管这么宽吧？为什么那天听到葛旎说大家都以为她是顾屿女朋友了的时候，她会心跳加速呢？那是慌乱还是期待啊？坦坦荡荡是友情，如果她真的只把顾屿当朋友，为什么会低下头不敢看别人的表情呢？

还有咖啡。学了那么几回，除了最开始试验的那一杯以外，她也只给顾屿做了一杯爱心的拉花。其实真要做两杯也不是很烦，但是……虽然这么说好像挺对不起桃子姐的，但她的耐心好像只够给顾屿做一杯，一想到给别人做，连个点都不想拉。

还有……还有……

困意随着记忆一块儿来袭，渐渐将她淹没之前，她想道：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

顾屿打着哈欠走进录音棚所在的大楼。

录制的时间比较紧，大家都一大早就来了。

推开录音室的门，顾屿一眼就看到了正靠在沙发上补眠的钟洛以及正靠在钟洛身上玩游戏的邱承双。

邱承双从游戏上抬了抬眼睛：“屿哥来了。”

“嗯。”顾屿应了一声，“其他人呢。”

“队长和胥灼哥还没到。”邱承双道，“葛旎姐和白哥刚刚出去了。”

葛旎也来了？就录个歌的事儿还得劳得她大驾？

顾屿不知道葛旎又想搞什么鬼，只得点了点头，在钟洛旁边坐下，刚想闭上眼睛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就见他刚进来的那扇门打开了。

白崇首先进来，看到他，向他一抬下巴：“来了？”

“嗯。”

葛旎跟在他身后，一看到顾屿，本来就不怎么好的神色又是一冷。

“你出来一下。”葛旎道。

“我？”顾屿问。

“不是你还有谁。”葛旎的语气冲冲的。

顾屿莫名其妙：我又哪儿惹到她了？

没办法，大老板的话不能不听，何况还是有他的把柄在手上的大老板。

顾屿站起身，要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白崇。

白崇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顾屿无法，只能揣着满腔的疑惑跟着葛旎走了出去。

葛旎蹬着一双高跟鞋，“咚咚咚”地在前面走着，也不回头看一眼他有没有跟上。

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葛旎才停了下来，“哗”地一转身，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顾屿，怒火能从举手投足间溢出来。

顾屿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的这一腔怒火从何而来。

葛旎抬手，用她惯常的姿势按了按自己的脑门，按了十来下之后，终于呼出一口气，说道：“顾屿，我觉得我摊上你真的挺倒霉的。”

顾屿不知道葛旎何出此言，因此他没说话，只在心中道：实不相瞒，我觉得我摊上你也挺倒霉的。

葛旎放下手，道：“你什么时候跟关导结下梁子的？”

“哪个关导？”顾屿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关俊德？”

“娱乐圈还有哪个关导？”葛旎不耐烦地反问，“你又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啊，见义勇为罢了。”

“你见——”葛旎说到一半顿住了，估计原本是想反问的，结果自己也想到了关俊德的品行。

她道：“顾屿，你能不能少给我惹是生非？既然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当没看见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掺一脚？”

顾屿听到这里，才终于冷下了脸：“当做没看见，然后就让那个人欺负人家女孩子吗？我不是你，做不出那种事。”

“哈！”葛旎本就生气，再被顾屿这么一怼，瞬间变成了一个点燃的火药筒，“顾屿，你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个刚有点名气的小艺人，你拿什么跟人家大导演抗衡？你是救了人家一回，那你能保人家第二回吗？只救了这一回，还几乎把你整个演员生涯都要拉下水了，你自己算算你觉得值吗！”

顾屿道：“值不值的我没想过，我只知道在做一名艺人之前我首先得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