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订协议后，柳清明请方辰简单吃了一顿饭，然后酒喝多了，嚎啕大哭，絮絮叨叨的说着陈年旧事。

方辰和唐永哪里有兴趣听？

就像是买了鸡蛋，谁在乎下蛋母鸡的恩怨情仇。

只是柳清明对听众的不耐烦情绪毫无察觉，只是埋怨，埋怨老婆一家对自己的拖累，埋怨死去的两个小舅子不服管理。

最后醉的一塌糊涂，方辰和唐永把柳清明送回家。

他的家在柳庄村最中间，虽然家里脏乱不堪，但真算得上豪华大宅，三层别墅，大理石铺地，全套实木家具。

可想而知，他风光的时候，财力多雄厚。

即便现在落魄了，也是个小包工头，专门承接石市炼油厂的建筑工程，应该比大多数人都过得好。

不过几次接触，方辰觉得柳清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完全没有成年人的虚伪，真性情都表露在脸上。

既然租了他的场地，以后免不了打交道，能维护好关系的就尽量维持吧。

周一，方辰请假，雇佣了专门清洁工对租用的场地全面打扫。下午，打电话给柳清明，是否把他家也打扫了。

“我在打麻将呢！”柳清明说道：“钥匙在门头上，你直接开门打扫吧。”

一点不客气，一点不见外。

“柳叔，这么信任我？”

“你特么的从我家里搜出一分钱来，都是你的。”

方辰也不再多说什么，打开他的别墅大门，放清洁工进去打扫。

啤酒瓶、饮料包装等各种垃圾整整清理出一三马车，工人们都埋怨，这比那厂区脏多了。

打扫完，方辰再次给柳清明挂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辰心里暗骂自己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摇摇头就离开了。

周二，方辰再次请假回家，至少要办三件事，一是找未来岳父借用注册资金。二是向父亲方学文汇报石市易通的各项情况，并请求支援。三是完成郸城易通股份的重新分配。

回到村子里，首先到耿仲五家，发现大门紧锁，而自家也是空无一人。

首先和耿仲五打电话，耿仲五说去了京都，留了一个会计的手机号给方辰。

接着打父亲方学文手机，才知道今天租住的外地矿工搬家，因为工人新村已经盖好。

方辰赶过去帮忙，看到了两个抹成泥炭一样的孩子：“囡囡和豆豆，想哥哥吗？”

方辰蹲下去抱。但将近三个月没见，孩子显然对方辰已经生疏了，抱是让抱，就是显得不知所措。

没办法，只好又领着他们到超市买了些吃的，这才熟络起来。

两个小崽子都是属狗的，不喂不亲近。

工人新村就在上流泉村南，规划面积大概两百多亩，房屋是筒子楼，楼高三层。每户面积大概有五十多平米。

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和一间厕所。

比起卧龙岭住宿条件好多了。

村子里的其他租户也在陆陆续续搬，但是像方辰家这么和睦的并不多。

同住期间，村民和矿工之间很多都闹了矛盾，其实说起来无非是针头线脑的事儿，经过村委一般人呵斥骂几句也就过去了。

闹得稍微大些，方学文出面解决。

站在第三者立场，每一场闹剧都是笑话，但底层人民就是这样，除非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之后，才能更加有包容心、有自尊心、有同理心。

方辰抽空儿又去了方学文刚刚建好的煤场，就在矿区附近，除了占用一点耕地之外，还铲平了一个丘陵，面积硕大无比。

煤场上有自动传输设备，洗煤设备，有两三台铲车。

装煤卸煤的大车络绎不绝。

这投资也不小，估计得上百万了。

不过，这是真正的自家产业，矿区还至少有五年的采煤期限，这五年内，煤场都是一个自动印刷钞票的机器。父母想穷也穷不到哪里去了。

方辰很是欣慰。

但随即又想到一件事，煤场运转五年的前提就是和耿仲五的关系维持良好。

因为整个矿区都是耿仲五的，如果翻脸了，耿仲五拒绝委托其他煤场代销煤，那父亲方学文就傻眼了。

方辰暗暗叹口气，幸亏和耿晓花之间的关系有了极大好转。

要不这辈子就娶了她吧。

既然没有了挚爱，谁都是一样的。

师大校园女人一抓一大把，可是能入眼的又有几个呢？

上一世的理想主义在方辰身上早就湮灭了，好好生活的现实主义正成长旺盛。

直到晚上，方学文才空下来。看到儿子回来，非常高兴，亲自下厨炒了两个小菜，拿了瓶山西酒，要小酌一杯。

几个月来，方学文很欣慰于方辰的成长，已经渐渐不把他当作小孩子看了。

能和张氏兄弟维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那肯定是不简单的。更何况方辰几乎赢得了两兄弟的崇拜，完全收归己用了。

这种能力和魄力，方学文自忖即便是自己也很难办到。

“抽时间你劝说一下你妈！”方学文喝了两杯酒，问了下方辰在学校的情况，话题转移到王庆兰身上：“好几个月了，总共卖了十几件羽绒服，吃住用和柜台管理费倒是花了小一万，里外赔了五千多。她回来给我做饭也行啊，不用天天下馆子了。”

方辰不敢应承。

因为依照老妈的要强劲儿，挣钱退租还有可能。赔钱后灰溜溜走开，很难。

“还有你！”唠叨玩老妈，方学文又把枪口对准了方辰：“郸城挺好的，干啥又跑到石市弄这一通？那么远，你老爸也是鞭长莫及，真出了事儿，也帮不上忙。”

方辰笑道：“就是让你帮不上忙才好。郸城和泥潭也差不多，就和村里一样，太多的狗屁倒灶的事儿了。”

方学文哼了两声：“地方小矛盾也小，地方大矛盾也大。村里有矛盾无非吵几句，郸城的矛盾是要打架动刀子的，石市的矛盾恐怕杀人还得诛心。”

方辰继续恭维：“还是老爸看得透。不过杀人诛心自然又法律管，比较省心。”

“爸，煤场生意怎么样？”方辰觉得要主动出击了，不能让老爸一直盘问自己。

“还行吧！”方学文挥挥手道：“也就是挣个辛苦钱，大头都让耿仲五拿走了。”

这话似乎透着不满啊。

父亲方学文和未来岳丈耿仲五就是上流泉村的两头老虎，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危机出现也许能一致对外，但等到危机消除，恐怕就会内斗了。

方辰说道：“其实我们一家三口也不需要花很多钱，辛苦钱也够了。”

方学文呵呵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石市易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里面有三十多万，你看着用吧。”

方辰受宠若惊，又感到惶恐。

虽然在工人新村修建上，父亲方学文至少能赚五十万，但煤场投入可远远超过一百万了啊。

这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