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笙道:“剑士仍然是我们凤凰山的根基,新弟子的培养更加不能懈怠,就按堂兄的意思。”
接近傍晚,才轮到李观澜身边的四位弟子。
先上场的弟子只有八岁,虽然年纪很小,但是神情很是严肃,在和其他学院的同龄弟子对抗,也是紧张得脸上出了很多汗。
第一轮,这位弟子战败了,气馁的下了场,另外三名弟子安慰了一下这位小伙伴,第二位弟子又上场了。
第二位弟子上场后,吸取第一位上场的弟子的经验,成功的战胜了对方。
第三位弟子也上场后,叶缓缓着急了起来,她附在李观澜耳边小声说道:“都很正常,难道是我们想错了?”
除了这四名每天照顾他起居的弟子,实在没有其他可疑人员,李观澜道:“就下一位吧,他叫福子,今年12岁,是里面年龄最大的孩子,但是剑术上进步落后于另外三名弟子。”
第三位弟子也战胜了对手,福子上场时,李观澜说道:“等等,阿笙,我想试试福子的剑术。”
李清笙道:“堂兄,您这是要亲自上场吗?”
李观澜摇摇头,说道:“萤儿姑娘替我上吧。”
李观澜将自己多年未用过的剑递给叶缓缓,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缓缓身上。
叶缓缓站在福子的对面后,李观澜对福子说道:“福子,你别紧张,我只是担心你每天要照顾我耽误练剑,我想亲自看看你的进步有多大,要是需要,我再给你引荐老师。”
能够得到李观澜的引荐,代表着凤凰山内优秀的师父都可以随他选择。
福子对着李观澜深深一鞠躬,说道:“多谢观澜师兄的好意,福子一定好好表现。”
福子对着叶缓缓恭敬的鞠躬后,说道:“还请姑娘先出手。”
叶缓缓道:“不必谦让,你先来就好。”
福子为难的看向李观澜,毕竟是李观澜的女人,他不敢轻举妄动,李观澜则示意他就依叶缓缓的意思先进攻。
叶缓缓拔出李观澜的剑,因为李观澜的剑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来说过于沉重,她已经险些拿不稳。
李清笙、李清箫都注意到叶缓缓持剑的生疏,意识到叶缓缓可能根本不会剑术,紧张得站了起来,不自觉的下到比武场。
福子拔剑向叶缓缓袭去,叶缓缓哐当一声丢下手中的剑,在福子距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从袖口取出一包药粉就撒去,自己同时往右边快速挪了几步。
药粉刺激得福子睁不开眼,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场的人没想到叶缓缓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但碍于李观澜的身份不敢说什么。
叶缓缓用只有福子在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观澜师兄的腿是你下的盅吧?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我已经知道了你都是怎么样害他的,要不你自己离开凤凰山,要不我就将你的事情报出来,让你被凤凰山封杀!”
福子在擦眼睛上的药粉,听到叶缓缓的话,脸色都变了。
叶缓缓问道:“怎么样?你要走还是留?我数三声,你不走,我现在就曝光你!三,二......”
数字还没数完,来不及多思考的福子拔剑就砍向叶缓缓。
与此同时,李清笙、李观澜的剑都一同打掉福子的剑。
叶缓缓摔倒在地,祁樱仙向前将叶缓缓护在身后,质问道:“福子,这位姑娘都已经弃剑了,你却还起了杀心要攻击她,你觉得我们凤凰山还会再留你吗?”
福子无助的辩解道:“师姐,不是这样的,是她,她先撒药,大家都看到了,是她先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我只是防御。”
旁观的弟子们也开始替福子说话,“就是啊,是那位姑娘下药在先,不能怪福子!”
祁樱仙狠瞪了一眼那些说闲话的弟子,弟子们也不敢得罪祁樱仙,只好闭上了嘴。
叶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就站在祁樱仙身后,小声说道:“果真是你,那我现在只能曝光你了。”
福子眼看叶缓缓就要对李清笙说什么,从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瞄准叶缓缓刺过去。
有一些液体洒在了自己脸上。
叶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血。
祁樱仙的衣服上也溅上了血,剑刃上更是流淌着血,同时也散发着些许瘴气。
只见地面上是福子的断手,手中还握着一把黑色蝎子图案的匕首。
李观澜推着轮椅来到福子身旁,漠视着歇斯底里叫喊着的福子,问道:“为什么?”
福子哭喊道:“真正要害你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我只想留在凤凰山而已!”
祁樱仙对李清笙说道:“大师兄,观澜师兄的腿当年只是普通外伤,是能够痊愈的,福子一直对观澜师兄下盅,让他的腿伤无法痊愈。除了福子,肯定还有其他同伙。”
毕竟福子也只照顾了李观澜不到一年,也就是说,每年照顾李观澜的弟子中,都至少有一个是残害李观澜的奸细。
旁观的弟子纷纷哗然。
李清笙将在场所有围观的弟子都关了起来,控制住了福子后,也找大夫替他治疗伤口。
他认为福子初来乍到,凤凰山内部一定有人和他接头,而这个人也会很关注福子,这次李观澜的反常,那人一定会很在意,所以很大可能会留下来观看福子的比试。
福子的伤口暂时稳定下来后,李清笙独自去会见福子。
福子脸色苍白,脸上是一道道的泪痕,李清笙说道:“你原名叫林安福,你爹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幸福。你之所以叫福子,是因为你还有个妹妹,因为年纪尚小还不太会说话,整天喊你福子哥哥,慢慢的,街坊邻居就喊你福子。你们家原本是开粥店的,后来存了些钱,开了家小客栈。没想到遇到杀手组织刚好来追杀住在你们客栈上的一名客人,也杀了你爹娘和妹妹灭口。当时你恰好去茅厕,听到客栈里的动静后,害怕得躲在茅厕附近的柴堆后才躲过一劫。你本身并没有练剑的天赋,但是苦苦哀求我们收留你,你说你想学会一技之长,哪怕不去报仇,也好来防身。”
福子睁大了眼睛,望着李清笙,哽咽着说道:“李门主,没想到您还记得。”
李清笙道:“凤凰山每一个我带回来的弟子,我都记得。我连你当时说话的神情我都记得,你说你想学剑术,将来不会去报仇时,你的眼神是不甘心的。你学剑就是想去报仇,但是怕我们认为你满脑子都是复仇而不接收你。福子,我曾和你说过,学剑术是为了维护正义,保护天下苍生。如果只是为了复仇这一个理由,是远远不够的。
以你的剑术水平,按照门规可能早就被清理出门派,只不过观澜师兄一直在保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观澜师兄吗?”
福子对李清笙、李观澜是有感激之情的,他低着头说道:“我也不想的,那人说凤凰山不帮我报仇,他可以帮我报仇。”
李清笙问道:“谁?”
福子沉默。
李清笙道:“福子,你应该听说过这门主之位本是观澜师兄的,要不是腿伤,他父亲就不会把门主之位传给我父亲,我如今也不会有机会做上门主。他当年可以以一敌十,年纪轻轻就战绩累累。他是个外向开朗的个性,最喜欢就是和同门弟子们一起并肩作战、喝酒吃肉,一天不和人比剑就不舒服。但这些年,你看他有和谁说过几句话吗?他就这样寡言少语、独自隐居,心中就没有恨吗?如果是你,不是更能理解心中带着恨是怎样度日如年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成为害他的凶手的帮凶?”
福子摇摇头,解释道:“不,我不是帮凶。哪怕没有我,这些年来观澜师兄已盅毒入侵,双腿已经废了。”
李清笙道:“你想做剑士,观澜师兄难道就不想做剑士了吗?”
福子哑口无言,最后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可以理解对方的难处,但只会优先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李清笙继续说道:“杀你家人的杀手组织非常强大,连我们都不敢轻易下手,那个许诺你的人应该到现在都没有完成他的诺言吧?你只要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保住你可以安度余生。”
福子也知道他无法再留在凤凰山了,留他一命已经是凤凰山的恩典,但心中仍然在犹豫。
半个时辰后,李清笙匆匆来到关押弟子的牢房,抓出其中一个叫做王临的弟子带到李观澜面前。
王临便是上一年照顾李观澜的其中一名弟子。
就这样顺藤摸瓜,找出了这十几年来每一年给李观澜下盅的弟子,有的已经离开凤凰山,有的在凤凰山中担任一定的领导职位,有的还在其他师父门下学艺。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李观澜面前,哪怕是内敛平和如他,也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叶缓缓轻轻握住李观澜的手臂,小声说道:“观澜兄,你别太生气,真相还没完全查出来。”
这一晚,凤凰山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人休息,许多弟子被派出去找曾经害过李观澜的贴身弟子,甚至直接驻守在他们家中,不让涉事弟子的亲眷逃离。
第二天清晨,叶缓缓端过百合淮山粥给李观澜,李观澜的神色冰冷之极,他端过粥,神色也没有缓和多少,“萤儿,你和祁师妹先去休息一会吧。”
祁樱仙也说道:“是啊,萤儿你身子不太好,我带你去我房中休息吧。”
叶缓缓的确不习惯通宵熬夜,困得直打哈欠,但她总感觉一走就会错过什么关键的信息,执意要留下来。
等到午后,李清箫押着一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回来,一向满脸漫不经心笑容的他,此刻恶狠狠的盯着那名男子,一脚踢他身上,让他跪在李观澜和李清笙面前。
李清箫恶狠狠的说道:“陈青云,把你之前和我说的话,现在再说一遍。”
陈青云求饶道:“二师兄,求了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什么都说。”
在仙门中,辈分是按入门先后来分的,但又有一点例外,就是门主的孩子为长,凤凰山上上下下的弟子不区分年龄都要称李清笙、李清箫兄弟俩一声师兄。
李清箫又踹了陈青云一脚:“你做出如此不仁义之事,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凤凰山的弟子,别叫我二师兄!”
陈青云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是,李公子,是我叫错了。当年大镜山的人来找我,说只要我帮他们做事,就给我田地和宅子。我家中十分清贫,本以为去到凤凰山能有一番事业,可是现实很是无奈,剑术之道根本就是富家子弟玩的游戏。那时候我被派去照顾观澜师兄,我十分不满,认为凤凰山看不上我,给我派这种苦差事。
观澜师兄更是在头一个月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但是到了后面,观澜师兄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就坐在轮椅上指点我的剑术,后来甚至就拿着木棍和我对练,也能卸下我的剑。我对我自己太失望了,直到有一天替观澜师兄下山买熏香,大镜山的一个神秘人找到我,说只要我每天在观澜师兄的熏香中加入一种草木灰,就能够满足我的需求,哪怕日后凤凰山将我除名,大镜山也会收留我。
我问过他拿草木灰有什么作用,对方说只是会让观澜师兄的腿好得慢。”
这时还带着面纱的林冬儿厉声问道:“你真的就只做了这一件事吗?”
陈青云说道:“真的只有这一件,我当时就后悔不已,求求门主开恩,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林冬儿取出匕首,质问道:“你还不说实话是吧,我认得你,当年你还是个小孩,观澜有意留你在凤凰山,还带你来见过我。”
陈青云一脸疑惑的看向林冬儿。
林冬儿摘下面罩,冷眼看着陈青云。。
坐在一旁的李天元激动得站了起来,他本已经不管事了,只是这次事情重大,他才在一旁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