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还有点起床气，轻声“唧”了一下，用小爪爪使劲拍了地狱犬大姐的脑瓜皮几下以示不满。

老汤姆手里捧着汤圆的奢华小窝，看着撒欢猛跑的一人一狗，有些忧虑地摇了摇头。

到了城堡门口，余泰一个翻身骑上了地狱犬大姐，对着站在门口等待的两位民兵命令道“边走边说！”

其中一位民兵正是白天余泰见到的，监视神秘剑客的民兵小队的副队长。他连忙跑起来，一边大声向余泰陈述起事件的经过来。

“少领主，今天我们一直跟在那个剑客的身后监视着，他虽然发现了我们，但是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在铁匠铺采购结束之后他就回到旅店门口的空地上晒太阳了。”

“今晚他在旅店吃过晚饭就回房去了，屋子里面也不点蜡烛，乌漆墨黑的，我们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到了晚上十一点四十左右，他突然从窗户里面跳了出来，向东边跑去，我们的人咬在他身后，派我回来报告。”

听起来这位民兵描述的事情还算实在正常范围内，那么老汤姆所说的“出事了”大概就是另一位民兵要汇报的事情了吧。

余泰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位民兵“你这边有什么事情？”

那民兵眼圈红红的，一边奔跑，一边咬着牙说“少领主，今晚上十二点，我们派去监视德莱嘉德人的弟兄们换班，发现德莱嘉德人全死了，而且似乎是被献祭了。弟兄们也……殉职了。”

整个大篷车队被献祭、一小队民兵殉职。

余泰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德莱嘉德人死了就死了，和自己非亲非故，也不是自己的领民，甚至为了减少税金，连所处位置也没有在镇子里受民兵保护的区域。更何况这个种族劣迹斑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为它们喊冤叫屈，就算是同族也一样。

但是这是献祭，而且是献祭中的血祭！每逢大规模血祭，总会和恶魔、魔鬼、邪神、伪神、亡灵这些搅屎棍们抹不开关系！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的！

而且那些民兵，整整一小队民兵，那都是他青林领余家的家底，都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没看每次打架余战老爷子都是自己出马吗？一小队十位民兵，还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余泰他心疼啊！

而且抛去一切不论，这些民兵也都是余泰的信徒，但是因为余泰不是真神，所以无法接引他们的灵魂。这些民兵一死，灵魂便会堕入冥河中，等待转生。他们的死亡，不但代表着余泰每天能够收割的信仰之力变少了，也同样代表着余泰的无能。

作为被信徒所信奉之人的无能！

余泰沉默片刻，问道“兄弟们是怎么牺牲的？”

那民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背后割喉，两位小队长是被肾击同时割喉。”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气，这才接着说道“而且弟兄们也都被献祭了。”

余泰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

虽然在施法者们用理智来看，灵魂无论是落入冥河也好、被献祭也好、被拉去神国也好，都只是整个晶壁系灵魂轮回的一个部分，都是殊途同归；但是在情感方面，无论是正常的民众也好，还是很多施法者们也罢，都是很难接受血祭、唤醒死者之类的活动的，特别是当受术者是自己的同类的时候。

就像是面前有一坨屎，你知道这坨屎无毒无害，但是你也知道这一坨屎不可食用，只有心智不全的人或是极少数被霸凌的人才会尝试去吃一坨屎。

这是普遍的道德准绳，关乎一个智慧生物的心理底线，不是简简单单的天运理论能够一句抹过的。

余泰勉强问道“兄弟们的遗体怎么样了？”

那民兵回应道“少领主，为了防止耽误到进一步的侦查，所有弟兄们的遗体都没有移动，只先行判断了死亡原因，就派我过来了，之前弟兄们的遗体暂时没有处置，等待上级命令。”

余泰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低声说“那我先行一步了。胖子！”说着他双腿一夹。地狱犬大姐也知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四爪发力，向原德莱嘉德人大篷车队处狂奔而去。

在地狱犬大姐的全力以赴下，余泰很快就感到了案发现场附近，地狱犬大姐也放慢了脚步。意料之外的，现场附近，那个神秘剑客正不停地徘徊着，负责监视他的那一小队民兵已经彻底放弃了隐蔽，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感受到余泰的目光，跟在神秘剑客身后的民兵小队长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事情不是神秘剑客做的。余泰便暂时没有深究神秘剑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匆匆走到了大篷车队中央那片空地中的祭坛处。

之前余泰过来的时候，这片空地还是德莱嘉德人训练少年盗贼的场地，现在却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这片空间散发着异样的腥甜，闻起来让人头晕脑胀。而且呆的时间久了，总会从中闻到一股类似于铁锈的味道，令余泰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不过地狱犬大姐看上去却似乎挺喜欢这个味道的——从它不经意中滴下的涎水就能看得出来。

一群民兵们正围在祭坛旁边忙碌着，对尸体进行逐个辨认，确认死因。治安官格里菲斯勋爵也在场，指挥着民兵们工作。虽然天气还很冷，但是格里菲斯勋爵的脸上已经满满都是被汗滴了。

那些还没有完成辨认工作的尸体像是被丢垃圾一样丢在祭坛旁边。与很多血祭相比起来，这一次的血祭看起来一点都不血腥，甚至连半点血迹都没有。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腥甜气和地上的一具具尸体，这里和别出并无什么区别，甚至地面还要干净上那么一些。只是地上那些干瘪苍白的尸体，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血祭的残忍。

已经完成辨认的尸体被整齐地分别放置在空地中，民兵的遗体被单独放置。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穿的制服，余泰可能都没有办法认出，这便是自己在一段时间前，曾经亲自检阅过的民兵。他们体内的鲜血全部被血祭仪式给抽干了，这也是他们的遗体如此干瘪苍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