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牢房中。
慕容仇漫无目的的打量着眼前的郭子恢,手中拿着一支做工精致的三羽箭矢,不断的敲打着手掌,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很久。
事情还要从他带人前往郭子恢的府邸说起,自他与唐慎微分别后,他率领靖安卫急忙忙的赶到了郭子恢的府邸,凭借着靖安司的招牌,慕容仇自然不会将郭府放在眼里。
等守门的家将亮出兵器试图阻止他闯门而入时,慕容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丁坚大人曾经说过,在这长安城中还没有哪家府邸的大门是靖安司不能进的。
而后……
面对凶神恶煞,蠢蠢欲动想杀人的靖安司众人,那家将还是妥协了,因为他从慕容仇那古波无惊的脸上看到了平静的杀意,那眼神就仿佛碾死蚂蚁般淡然。
“本将乃是朝廷命官,你们靖安司无故抓捕,纵然有丞相撑腰,可你们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就不怕本将奏禀圣人!”
郭子恢愤愤的吼道,他被抓紧靖安司快半个时辰了,可眼前这个红眼鬼竟然一言不发。
“要杀要剐,你们靖安司最好拿出证据来!否则……”
“否则如何?”
再次走进大牢,浑浊的味道让唐慎微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
“你来了……”
听到唐慎微的声音,慕容仇猛然转身,脸上露出笑意,贪婪的盯着对方问道。
“速度不慢!我那边却是耽误了!”唐慎微笑吟吟的点头。
“听说了!”
慕容仇毫不在意的说着,谁能给想到王大锤会突然被杀。
“不过,为了抓这位郭将军,我可是足足在他府中等了一个时辰!”
“怎么?不在府中?”唐慎微随口问道。
“据他而言,他前往齐王府去了。”慕容仇道。
“齐王?萧宝夤?”唐慎微闻言摇摇头,他自然知道这位是萧宝夤的爱将,这个消息显然是得不到证实了。
“唐慎微……”
郭子恢是认识唐慎微的,是以当对方走进大牢,他便认出了对方。
“原来你就是那位号称能够止小儿啼哭的赤瞳慕容仇!”
“郭将军,幸会了!”
唐慎微走到郭子恢面前,仿佛老朋友似的挥手打着招呼。
“为什么将本将带到此地!”郭子恢神情肃然的质问道。
“这枚箭矢认识吧?”唐慎微拿过慕容仇手中的三羽箭矢问道。
“自然!年前本将曾铸造过一批同样制式的箭矢,不过现在府中并没有这种箭矢,你这枚箭矢又是从何处而来?”
“怎么?长安城发生这样的大事,郭将军你竟然不知道?一夜间三起马车杀人案,每个死者的都是被这种箭矢贯穿喉咙而死!”
“你……你怀疑是本将杀的人?”郭子恢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自然不傻,明白对方话中的意义。
“呵呵……郭将军是个有身份的人,慎微不想让那些刑具玷污了将军,是以曾嘱咐慕容,若是能够请回将军,由在下先行询问,将军恐怕不知道他的手段。”
唐慎微笑着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慕容仇说着。
怪不得这人自带自己来此后便一言不发,原来是等唐慎微回来。不过看这人的面相不像是善茬,竟然能够听从唐慎微,郭子恢默默的想着。
“唐校尉,单凭这支箭矢,就将本将带到大牢,你们靖安司真是跋扈的紧!”
“……”唐慎微淡然的看着对方,心下却是露出了笑意,与方才强硬的态度相比,此刻对方的语言明显的软了下来。
“靖安司是最有法度的地方,办案自然明镜高悬,没有人证物证,是不会劳烦将军到此的!”
唐慎微对着身后的靖安卫挥挥手,取过一纸卷宗递给了对方。
“御史中丞郦道元,向靖安司举报这支箭矢确实出自郭府,郭将军不会忘记今年年春你曾邀郦中丞前往山中狩猎的事情吧!”
“是他?这个小人!”
郭子恢恨恨的咒骂着,手中的卷宗被唐慎微拿了回去。
“对了!周大憨这个人想必将军并不陌生吧!”
“周大憨?”
“一个车夫!”
“什么?一个车夫?本将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认识……”郭子恢不由的提高了声音。
“周大憨是昨夜马车杀人案中唯一失踪的人,可是……他的尸体却在将军府中挖了出来!”
唐慎微忽然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一字一顿的盯着对方。
“这不可能!”郭子恢顿时矢口否认的喊道。
可是……
唐慎微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和慕容仇对视一眼,慕容仇同样玩味的瞅了眼郭子恢,而后两名靖安卫抬着周大憨的尸体走了过来。
唐慎微上前挑开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正是周大憨的尸体。
“这个伤口郭将军应该不陌生,在下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兵器能够造成这种锯齿形的伤口!”
郭子慧怔怔的望着周大憨的伤口,一眼便看出了那伤口正是他的冷艳锯造成的。
只是……
“天下兵器繁多,也可能是……”郭子恢回过神来,反驳道。
然而……
还不等他说完,一把奇异的刀刃出现在他的面前,眼前这把刀最诡异的地方正是那锯齿形的刀刃。
“你……”
郭子恢面色大变,他的独门兵器怎么会出现在靖安司的手中,还有那上面的血迹……
“这不可能!这是有人栽赃嫁祸!唐校尉……本将……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郭子恢那近乎于哀求的语气早已不复方才的傲然。
“人证、物证、甚至就连尸体都是在你的府邸中发现,郭将军,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就凭这些证据,足以让你消失!”
唐慎微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说着。
“唐大人,在下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在下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为何杀人啊……”
郭子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的拜服在唐慎微的脚下。
“……”
唐慎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卑躬屈膝,贪生怕死,前倨后恭,真是……丢尽了武将的脸面!
与慕容仇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暗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