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月满如盘。
鸿胪寺馆驿,唐休坐在公孙校尉的对面。
“公孙校尉,她说她想安葬在一个山清水秀,与世无争的地方!”
“好!”
“她说……她能为明月司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由你先代为属理楼中的事情。”
唐休将一枚令牌递给了对方,那是明月司掌楼使级别用的令牌。
“她永远都是我们的掌楼使!”公孙摇摇头,并没有去接那枚令牌。
“明月司二十四楼不能断了传承,其中厉害关系你应该知道!”
唐休仿佛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反应。
“好!”
公孙没有拒绝,收起了桌案上的令牌。
“公孙校尉,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够答应!”
“你说!”
“乐城县外有一片青山,那里的青竹林是最美的地方,我希望你们能够允许将她安葬在那里!”
“乐城?你的故乡!”公孙认真的看了眼对方,“这……恐怕于理不合,宁掌楼的家在荆州……”
“……荆州……”唐休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
“那今夜便麻烦公孙校尉了,明日是归义公主起驾出城的日子。”
“我明白,已经安排明月卫准备妥当,今夜便出发,我亲自前往!”公孙校尉说道。
“多谢!”唐休起身,对着对方行礼,目送公孙转身而去。
望着面色清冷的公孙,唐休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话,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她的清冷中却自有一种美。
……
昨夜发生的事情,翌日长安城中便传的沸沸扬扬,无数的版本讲述着昨夜的事情。
“听说了吗?昨夜靖安司去东城剿贼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啊!”
“什么贼人,竟然能够重创靖安司的人?”
“狗屁的贼人,听说是北齐的使团,他们求亲未遂便杀人泄愤,最后被靖安司侦破了……”
“你是说袁莫莫他们三个是北齐人杀的!”
“还能有谁,要俺说这帮人也够孙子的,求亲不成就拿咱们小老百姓出气!”
“有本事去丞相府刺杀……”
“收声啊!不想活了!”
吓得身旁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唐休特意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默默的坐在里面,听着这些食客肆意的讨论着昨夜的事情,眼睛却是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直到一个跛脚的男人扛着木柴走进,他这才起身离开。
“掌柜的,带我去方便一下!”唐休对着不远处的掌柜招招手说着。
“好咧!客人请跟俺来!”掌柜的爽快的答应着,头前引路向着后院而去,唐休跟在后面,暗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客人请……”
“嗯!你回去招呼其他人吧,你在这里……”
唐休随意的说着,眼睛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您自便!”
掌柜的说了一声,转身向着前堂而去。
唐休装着入如厕的模样,眼睛在那掌柜的与跛脚汉子之间来回徘徊,直到确定院中没有第三人。
那跛脚的汉子一瘸一拐的扛着木柴缓慢的向着茅房的位置靠近。
“主人~”
熟悉的声音在唐休耳边响起,唐休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波澜。
“准备妥当了吗?”
想起当初鸡鸣狗盗跟随自己的年月,唐休的声音不由的柔和了下来,说到底他们都是被自己牵连进来的。
“嗯!都准备好了,听说昨夜靖安司损失惨重,今夜行动是个好机会,一定能够将狗盗救出来的!”
跛脚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唐休身边鸡鸣狗盗二人组中的鸡鸣。
“嗯!今晚长安城的天就要变了,你不要傻傻的往前冲,救出狗盗后立刻出城!”
唐休的声音有些萧瑟,有些感慨,他不想在看到自己身边的人离开自己。
“主人怜惜,俺和狗盗会在城外等着主人!”
鸡鸣不解的望了眼唐休,在他印象中自家主人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做事情向来都是胸有成竹,为何此刻听着有些气结。
“这是靖安司八门机关阵的破解之法,靖安司现下已经是长安城最惹眼的地方,只要靖安司有任何风吹草动,必然会牵连到众人的心,你按计划执行。”
“还有,这几枚震天雷你拿着,遇到危险点燃扔出去!”
唐休掏出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对方。
“嘿嘿,主人放心,有这神器在手,靖安司俺能给他炸没了!”鸡鸣欢喜的接过,震天雷的威力他是知道的,若是数量足够多,开山裂石都不在话下。
“好了,话不多说,你自己小心,不要暴露行踪!”
唐休洗洗手,转身向着前堂而去,鸡鸣神色笃定的握着那个钱袋,狗盗必须要救出来。
他将木柴向往常一样,整整齐齐的给掌柜的码好,将钱袋藏在身上,直到确认自己没有问题,这才一瘸一拐的向着前堂而去。
……
婚礼,又称昏礼,在五礼之中属于嘉礼。
古人认为黄昏是吉时,所以会在黄昏行娶妻之礼,故而得名。
又因阴阳五行、神道设教的观念里,女子属阴,黄昏是“阳往而阴来”,是以昏礼的一切都必须合着迎阴气入家的含义。
“吉时已到~~”
随着未央宫中太监司正扯着嗓子喊出煌煌气势的时候,今日的太阳不曾为任何人停留,黄昏如期的降临长安城中。
“銮驾起~~”
“昏出~~”
随着礼仪一板一眼的进行,归义公主跪拜帝皇,当然元修此刻并没有露面,归义公主跪拜的自然是谭国公夫妇,而后坐上銮驾,执礼太监扯着嗓子喊着。
“礼成~~起乐~~”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归义公主终于上了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缓缓的走出了皇宫。
“哒哒哒…”
马蹄声混着丝竹之乐,穿过张灯结彩的大街,向着长安城东门而去。
唐休骑着马跟在銮驾的后面,求亲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只是回去的路上却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最开心的莫过于冯文山了,这位求亲正使历经波折,终日忐忑不安,却没想到喜事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这帮人要一直奏乐到荆紫关?”副将周清掏掏耳朵问道。
“出了长安便停了!”校尉马周笑着对周清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