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天时间,南宫璨再没有出现,我自是乐得清闲。
不过,想来,我对他而言,还是特别的,就算冷落了我,这别宫里的一切用度还是最好的,宫中的御医依旧每日准时的来给我看脉,苓姑姑也没有板着脸儿责我不是,仍小心细致的服侍着我。
七天时间,腿脚渐渐恢复了知觉,我终于可以脱离轮椅自行走路,虽还不能如以前那样健步如飞,到底可以行走自如。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在苓姑姑的扶持下,将整个别宫查探了一遍,才知道这地方被南宫璨用重兵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任我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难飞,而外头的人,就算知道我被囚在这里,也无法施以缘手。
矩繁华灿烂的宫院里,我痴痴的望着满园关不住的景色,向往的是去年之前的江湖惬意……
唉,不知要到何时,我才能得了过去那种随意的快乐,而不必再做金丝笼里的美丽宠物。
世事就是这么的难料,之前,骆烽步步为营,满盘算计,为的是想让我回去继大统,没想到会着中了别人的道,反将我弄丢,不知这近五个月的时间,他在外头会焦头烂额成什么样子?
燹还有,无韫又会急成怎样一个光景?
柳色青青满眼翠,花落太匆匆!
今年,我又错过了一季桃花!
错过了今年,可还有来年?
来年开春,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再摇一场云岭桃花雨,与无韫笑侃天下,
微然叹息溢出唇,我凭栏而坐,正自思得出神,苓姑姑走上来,禀道:“娘娘,荆统领在大厅有事求见!”
昔年跟随在南宫璨身边的荆朋,去年夜闯靳家堡伤了身,养了数月后才康健,如今成了东宫太子府的统领。
人家可是大忙人,平时就跟着主子转,从不见人影!
奇怪啊,今儿可没见南宫璨到过别宫,荆朋这个时候私下跑这里做什么来了?
我转了转心思,应了一声,往清幽雅致的客厅缓步而去。
不一会儿,便踏进了雕花梨木门,层层冰绡卷幔底下,一身铠甲,锐气迫人,昂然站着的可不正是荆朋。
他见我竟可以行走自如了,冷淡的脸孔露出欣喜之色,面带笑容的对我行一礼:“洛妃娘娘,多日不见,您的玉体果然又健好几分!”
我弯眉轻笑,一如以前那般叫他:“大叔今儿很闲吗?怎有空来这里坐坐……咦,你带了谁来……”
里间的琴室里似有别人,我听得有声音自里面传出来,便轻移莲步走了过去探头看,那人也正好自里面出来,目光碰到一会儿时,我不由惊喜的叫出声来:“呀,名哥哥!”
冷颜淡笑,丰神玉立,束袖锦袍,少了平常惯有的阴狠杀气,多了几分皇亲贵族的雍容华贵,居然是青龙门的大当家,我的义兄:木娄名!
我开心的立即蹦上去抱住他——
实在是太欢喜了,睽别多时矣!
这几个月,从不曾见了旧年熟友,今日看到熟悉的脸孔,真是惊喜交加,宫中的那些清规戒律哪能约束了我,仍若以前一般,我极任性无忌的往娄名怀里扑去。
有时候,我总觉得,娄名待我比哥哥更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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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默默的守护我,给我温暖的支持,只是,如今我已是“名花有主”,实不该与其他男子亲近,荆朋在旁看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想开口提醒我要守男女之别,我故意视而不见,没去理会。
而木娄名是一个狂傲之人,素来不拘小节,哪会顾及世俗礼法,一把便扶住了我的香肩,摸摸我的额头,揉我的青丝,冷峻的眸带着怜惜深深的睇我:“千月……丫头啊,唉,总算可以又蹦又跳了,名哥哥一直以为再也见不着你嘻嘻哈哈的跟我胡闹了呢……还好,阎罗王胆小,不敢收你……还好……”
嘴里嚷着“还好”,人已被他深深抱进怀,他用武者强健的铁臂紧紧的圈住我好一会儿,才放开!
看来,他是知道我遭了暗算的!
抬头看时,我的鼻子不觉一酸,嗓音也哽咽了:“名哥哥,我好想你,既然你晓得我在这里,怎么没来瞧我……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千月过的好难受……千月好想家,好想爹娘,好想烽哥哥,好想姐姐们……名哥哥好坏,都不来救千月,千月想家想的快疯了……”
见到娄名便如见到了亲人,心里无处申诉的万般委屈一下子如开闸的洪水一泻而下,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微笑的娄名沉默一下,瞅向站在旁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荆朋,我看在眼里,忽恍然大悟,高声恼恨的叫道:“是南宫璨不许你来看我的,是不是……哼,那个人就是如此的可恶,都不问我高兴不高兴,就把我纳作什么洛妃,真是气死我了……”
说话间,我恨乌及乌的冲着荆朋瞪了一眼,因为他是帮凶!
“千月,弱水三千,只宠一人!阿璨其实对你很不错,只是,他的做法有些叫人难以苟同……”
他安慰我一句,转头看向荆朋,说:“让我单独与她说说话,我会劝她的!”
荆朋粗眉深皱,很不愿意。
“你若这么不放心我,何必来求我!”
木娄名冷冷清清的又掷下一句,听口气好像是荆朋瞒了南宫璨请娄名过来的!
荆朋颇为无奈,这才转身带着姑姑一起绕出门。
初见的惊喜退即后,我立即意识到名哥哥会来这里,其中另有道理!
时有翠服娇美的宫娥奉上香茗,虽是名茶却泡不出那股独特的茶香。
我尝了一口很不满意,立即让人取来茶具自行沏泡,一边坐到矮茶几前,一边笑盈盈的说:“难得名哥哥能来,今儿心情好,便由千月亲自奉上一杯清茶给哥哥品茗如何?”
一杯香茶琢磨的是品茶人的心思。
我在思量名哥哥究竟为何而来,荆朋胆敢私自带木娄名来这重兵看护的别宫,外头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木娄名轻笑坐到我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熟练的砌起功夫茶,说:“好极,真是很久不曾尝你沏的茶了,怪想念的!”
雪山泉,云叶香,朱陶砂,碧玉盏,一气呵成,便是满室清香。
那个乱臣贼子宫天佑竟拿我犒赏三军?
天呐,我身上每一个汗毛全颤栗起来了,满身满脑生起了鸡皮疙瘩,无法想像那是一个怎样惨况?
无知无觉的一个人儿成了三军争抢的玩意儿?
他在玩什么把戏?
宫天佑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儿,怎么可能拿半死不活的我去愚弄他的部属?
“不对,这应该是宫天佑的阴谋,他是想趁机报复凤卿珞,更是想引来靳无韫一网打尽是不是!”
如此一想,我心里一下子惊急起来,倏的站起来,脸色大变的抓住娄名的铁臂,扬声高叫:“名哥哥,他们怎么样了?宫天佑得逞没有?烽哥哥跟无韫他们有没有被他算计了?名哥哥,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他们都出事了……要不然,要不然,他们怎么都不来找我呢?”
木娄名看我的目光奇异的凌利起来,一直瞅着我抓着他的素手——我的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冰冰冷的体温在这个初夏季会让人觉得凉的厉害,他一定察觉到了,神色变得担忧,变得诡异而复杂:“你真想听吗?”
心一沉,听得那口气,我感觉就特不好,嗓子眼顿时卡住,冒不出来一个字,只能心悸的木木点头。
“好,那我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娄名扬起薄唇,盯着我的眼,轻轻缓缓道出了我一直不清楚的事,他说一句,我的心就沉沉揪痛一记:
“那日,彬州之祸,确实是宫天佑行的一箭数雕之计,几路人马为救你出狼虎之手,明知前有恶人张开了网在守株待兔,仍然一个个的往火坑里跳——这当中到底死了多少人,我无从计量,只知那是一番惨烈的血拼屠杀,事后,我曾派人细细打探过,据说彬州军营里死尸堆积如山,光是来历不明的尸骨便有几百具。军营里将卒也死了上千。据说,帝夫凤卿珞曾掩了身份亲入彬州大军,并且还跟宫天佑交过手,受掌重伤,最后被人强行突围带回了桑廷,靳无韫也陷困军营,折了不少人马,身受重怆逃匿,后被迫收兵,至于,宫天佑因为被太后知道其擅离京都,如今被幽禁,这些人马里独独不见骆烽……”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伸手扶上我微微发颤的肩,似安抚般拍了几下,才又说:“小四,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外头盛传帝夫凤卿珞之所以往靳家堡计谋抢人,并不是因为看中了那个倾城绝艳的女子,而是为了骆烽,因为靳无韫拐骗了他的发妻云千月,凤甯王为助江湖朋友才闹出了这场变异。但事实上,知道内幕的人都明白事情完全不是这样,所以,我就很纳闷,凤卿珞——北漠桑国的女帝皇夫,为了你,明知陷井也往里面钻去,身为你夫君的骆烽何以迟迟不曾出现……”
其实,名哥哥言下之意想问的是:骆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