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璨的侧妃沐芷儿,出身武侯之家,生性素来率直,母亲如夫人说她这种性子若嫁得夫君,只怕会吃亏,因为不会藏着心事,说话就爱直来直往,侯门望族人家的后院,女人多,纷争就不休,生着这样的性子,日后嫁出去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笑笑,依旧那样活着,大大咧咧,平生也没有什么希冀,就盼着父亲有点良心,能寻个忠厚点的世家弟子把自己嫁了,不管是入门做正室,还是嫁为偏房,都无所谓,反正这世间的男子都是爱寻花问柳的花心主儿,她自小就看惯了——
父亲就这样的人,后院里多的是姨娘,长大后,自己的哥哥们也是一个个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的,好在自己是正室所出,虽是个陪钱货,倒不至于受了旁人欺负。
对于自己的婚事,她没有多少想法,毕竟这世道应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算自己心里有喜欢的男子又如何,身为深闺的女子是无权争取姻缘自主的。
矩不错,少女情怀总思春,沐芷儿心里一直有一个暗慕着的男子,但是她从不敢有所奢望与那个人结了姻缘,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与他有云泥之别,是她永远都高攀不上的。
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姓靳,名无韫,乃是东铖国靳家堡的嫡脉二公子。
靳家堡乃是天下第一堡,堡主靳鑫既是天下首富,更是东铖国内名声赫赫的王侯,而他的次子靳无韫则是名满天下的奇公子。
燹靳无韫自幼聪明绝世,十四岁拜云岭峰世外高人墨虞为师,学谋习策,十八岁出师入世为铖帝效命,巧施一计阻截桑国辰王虎视眈眈的侵犯,令其溃不成军,还反手擒住了桑国守边大将。
此人一身闲散,满腹神机,经此一战,名声响彻五国,有人称其才其智天下少有,因为终年爱着墨衣,世人每每唤其为墨衣千机。
墨衣之名,童叟皆闻,其人倜傥,其才横溢,其心淡雅,其情专注,如此翩翩公子,风/流闲散,却从不自恃尊贵而放浪形骸,几年间早已倾迷天下女娇娥。
她,沐芷儿,多年之前曾见过这位奇公子一面,并且还受过他的恩惠!
也因为那么一面,从此令她倾心相慕!
去年的时候,闻名诸国的墨衣公子终于纳了一房姬妾,她在深闺听说了,私底下曾深深的艳羡过那个女子——虽然做的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妾,但能与那位绝世的伟男子相守一世,就算是小妾又如何?
后来,又听说,素来不把天下任何女子看入眼的墨衣公子视新婚小妾如同珍宝,宠在掌心,千呵百护,因为那女子亦是一个绝代无双的玲珑人儿。
世间有句奇传,是这么说的:
云岭傲视江山立,凤城奇骨定邦国。
蓬莱问鼎天下事,云中凤凰笑乾坤!
靳无韫迎娶的那位佳人,正是世间三大奇人之一——蓬莱天玑的关门弟子,而且,另有传闻说,是这个名叫裘墨衣的女子使了计谋将闲游在外的靳无韫骗回靳家堡,并且还令他心甘情愿行了夫妻交拜之礼,之后,这位洁身自好的人中骄子更是被小妾的才情所撼,从此痴心迷恋上!
她在深闺听得如此佳话,不由得感慨万千,心想究竟是怎样的妙人儿,胆敢跑去算计素有千机之称的墨衣公子,并令他从此深深怜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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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心机与胆识,当真是让天下女人皆为之惊叹!
曾经,沐芷儿设想着,要是当初自己也那么勇敢,不知她的奢望会不会如愿?
这个假设永远都没有答案!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没能嫁成心目中那个至尊至贵的少年公子,却因为跟人打了一架,莫明其妙的嫁给了另一个尊荣至贵的权势男子——南宫璨。
因为佛兰花,沐芷儿与南宫璨结下了这一段姻缘。
她本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儿,平常爱练武,却不喜书画,不好文章,自然也不喜欢打理花花草草,三年前却开始喜欢佛兰,因为靳无韫随口的一句话——他说毛毛躁躁的一个疯丫头,戴上这兰花倒是多了几分文秀之气。
她是很毛躁,因为他一句话,她就竭尽所能的学着斯文,并且开始养佛兰,但佛兰花是很娇气的,不太好养,养了几年,才活了的没几株,她一直当宝贝似的照看着。
半年多前的某一天,将军府里来了一个冷俊少年,花园遇上的时候,沐芷儿一身男儿劲装从练武场回来,见这面生的少年将花坛深处的几株佛兰全踩死了,她恼的不得了,口不择言的斥了一番,又跟人家打了一场,其结果是反被人狠狠倒扁了一顿,父亲更是因为她与家里这位贵客起了争执而吓的魂飞魄散。
那时,她并不知道那位客人是谁,回了内院听母亲提起,才知道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子爷南宫璨。
她被父亲骂着回了房,本以为等送走了客人,父亲一定进后院来责骂她,谁叫她是个粗野不讨喜的野丫头,母亲头痛她性子野,父亲嫌她太粗直,她的日子过的并不算如意。
不料一夜无事,第二天,父样竟笑容满面的跑来告诉她,太子赞她长的好,功夫也不赖,打算改纳她做侧妃。
没有几天,等待她的是一场体体面面的迎娶之礼,可惜的是,新婚之夜,太子挑起她的盖头后,就冷冷甩头而去,让她虚度了一个可笑可悲的洞房花烛。
等日子过久了才知道,太子在府里从不招妃子侍寝,就连太子妃,除了大婚之日曾被留宿,其余时候,都见不得太子的人影。
而且,东宫内,本该由太子妃居住的正和宫也奇怪的空着,太子爷在大婚之前,另外筑了华屋以供太子妃居住,就是不许太子妃入住正和宫。
太子很忙,一直出门在外,后院的几个女人都不曾见过太子几面,直到五个月前,他才忽来归来,并且还带来一个病重将死的女子,自己也弄的满身是伤,从那个时候起,整个太子府就开始戒备森严,正和宫更是成了府中禁地,除了御医,严禁任何人踏足。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从正和宫里传出太子将再次婚娶的喜讯。
据说这一次,娶的乃是边关大将司颀的掌上明珠,传说这是一位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奇女子,太子娶她,一半是因为人家长的漂亮,另一个原因是想收买边境大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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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娶婚,盛况空前,其场面直逼当年娶太子妃的规模,而且是帝君亲自来主婚。
沐芷儿觉得稀奇的同时,也就以为后院多了一个寂寞女人罢了。
完全不是这样!
太子对洛妃的宠爱当真可谓旷古绝今,新婚的第二天,就带她离开东宫,住进了只有君王才能入住的别宫——锦宫,从此夜夜宿于锦宫,再难回太子府一趟,并且还派出大批人马,往天下各地搜罗各种灵丹妙药以供御医医治绝症缠身的洛妃。
如此之盛宠,令所有人震惊,人人都在猜测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令太子如此疯狂!
臆测终究只是臆测,谁能知道冷若冰霜的太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沐芷儿进东宫半年多时候,真正见得太子面、说过话的仅仅是在新婚之夜,在他挑开她的头盖时,她曾对他嫣然一笑,他怔怔的看了一眼,低声说:“你笑起来很好看,骂起人来也很有架势,可惜还是不对味……”
后来,她才知道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举止谈吐率直的缘故,才叫他看中,进而成了东宫里一个可笑角色!
今日,她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个美丽女子,其实,也不能说是真正看到了,人家蒙着面纱,如何能瞧着分明,但是那份天生高贵的气质,从容淡定的修为,以及让人惊讶的凶悍泼辣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真是想不到,太子爷喜欢的女人竟是这样一个人儿,一个完全不惧怕他,甚至敢跟他对着干的奇怪小女子。
重要的是,她看到素来冷若冰山的太子爷居然笑了,笑的那么的干净而美好——那模样,不再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而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寻常男子,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前,露出了其最纯粹的脾性。
出得殿门后,她们就被荆统领送出了正和宫!
站在宫门口,沐芷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极不可思议的叫出声来:“这个洛妃怎么敢对着太子殿下如此的大呼小叫……”
没人接话,芳妃转过身,仍静静的望着正和宫,似在思量着什么。
太子妃没有吱一声,也不曾停了一步,脸色极度苍白的往自己住的玉和殿而去。
这时,芳妃回过了头,冲着太子妃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自己累了也想回去歇下。
既然,太子爷不许她们进去探看,她们自然只能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小天地安安分分的,要是惹火了那个人,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名义上,她们虽是妃子,可是她们都知道,除了被强行硬留在正和宫里的那个女人,其他人对于太子而言,只是棋子,笼络人心的棋子。
不一会儿,宫门外的这群人皆各自散去,除了沐芷儿,她走了几步又重新折了回去,小心翼翼避在门口往里探看,总想再看到一些什么。
老天爷真的很厚待她,如此一眸,竟让她瞧见了一张绝色的脸孔出现在正和殿的殿门口,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不足以尽道了那女子的三分颜色,虽隔的甚远,但洛妃脸上那熠熠绝美的神彩却若天上的星辰,极其的煞人眼,而眉眼间的宜嗔宜笑,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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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这样一张脸孔,她居然早已见识过……
立即,她急匆匆回去自己住的凌兰宫,进房就叫:“容姐姐,我看到了,我真看到了……”
层层的罗绡底下,走出一个俏生生着翠裙的淡雅宫婢,见沐芷儿行的匆忙,目光一利又一笑,上来扶住,让跟在她身后的婢女退下去,等人都走远了,才口气灼灼的追问:“娘娘,你看到什么了?”
“就是你家公子让我看的那幅画,想不到,画中之人居然就是太子爷新纳的那位洛妃……”
沐芷儿往外瞅了一下,见没有旁人在侧,才低低骇骇的说出这个惊人的发现!
眼前的这个宫婢,其实并不是沐芷儿的丫环,人家是天下第一堡靳家少堡主靳无韫的近身侍婢。
沐芷儿跟靳无韫有过两面之缘,便是这两面之缘,令她深深的倾心仰慕上了那个看尽人间繁华,却生的不骄不狂的奇男子。
第三次见面是在今年。
新年里的时候,她独自回门省亲,在途中遇上了靳无韫,这位天之骄子似有意来寻她的,来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开门见山的恳请道:“沐小姐,在下远到而来,有个不请之请想麻烦你帮帮忙,姑娘能否看在昔年在下曾出手相救过你的份上,帮我一帮!”
再见当年英姿飒爽的翩翩奇公子,沐芷儿自然是喜不自禁,想都没想说:“自然可以!”
靳无韫微笑谢过后,便取了一幅画给她看,问她可认得画中的绝色女子。
沐芷儿看了,惊艳之下连连摇头,问这少女是什么人,靳无韫没答,沉默一下后,又细细问了一些太子府的琐碎小事,临别之时,又说他有事要远游,能不能请她帮忙照看一个姑娘,留她在身边待一些时候。
这本不是难事,沐芷儿哪会不答应,一口应下,然后,那位叫容儿的姑娘就成了她宫里的婢女。
沐芷儿并不清楚容儿在靳无韫身边是什么身份,但人家举止很有修养,谈吐也大方,是一个很懂眼色的伶俐丫头,没几个月的功夫,她便与她混得极熟。
这位容儿姑娘到底是谁呢?
她是易了容的流容,靳无韫身边的丫环,她奉公子之命潜在沐芷儿身边,只为了探访几个多前被人掳走的少夫人:云千月。
可惜,她进东宫这么久,始终没有机会查出南宫璨身边的那位洛妃倒底是不是自己的夫人,这一刻忽听得沐芷儿这么说,眼前忽一亮,惊喜交加的抓住她的手腕,低叫:“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沐芷儿很有力的点点头,说:“我亲眼瞧见的,那位洛妃娘娘长的标致的不得了,不过……”她停了停,又想到了洛妃说话时的那种口气!
“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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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容急急的问。
“不过那位洛妃娘娘那个脾气还真是怪呢,竟然敢对着太子爷大呼小叫,太子爷也奇怪,怎么就那么那么纵容她,一点也不恼她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沐芷儿再次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流容听着噗哧一笑,想到了自家夫人那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就有万千感慨。
可不是,正是夫人那无畏无惧、妙心惠情的脾气,才把她家公子的心全收了去——这人儿呵,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而这几个月,公子为了寻访少夫人的踪迹,天南地北的奔波,更是吃尽了苦头,如今终于有了眉目,真是太好了!
沐芷儿见容儿只笑不语,心下又生出了几分奇怪,非常纳闷靳公子怎么会有洛妃的画像,半年前就听说,北漠桑国的帝夫凤卿珞抢了他的爱妾裘墨衣,为此,他还冲冠一怒为红颜,举了东铖十万大军逼压于边境之上,就是为了使凤卿珞将自己的女人交出来,为什么才眨眼过了几个月时间而矣,他就手持“洛妃”的真容画像别有意图的来寻访呢?
“容儿,你家公子与洛妃是什么关系?”
沐芷儿好奇的问,其中好像大有玄机。
“这个,等日后,让公子来解释吧!”
流容轻笑的答了一句,心下则在计划如何能与少夫人联系上,又该怎样出去见得公子一面——公子最近就匿身于长平城内,为了寻找少夫人,公子可是吃足了十万分的苦啊!
随即,流容寻了一个空,偷偷跑去了正和宫,天色已晚,正有宫婢向正殿送吃的,她隐在暗处向墙窗里探看了很久,除了看到满眼的黑沉沉夜色之外,就只瞧见一列列的东宫卫士警戒在殿门四周。
正想离开的时候,殿门忽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雪裳少女,夜色已暗,看不清容貌,只听着那少女对着守在门口处的统领荆朋说:
“荆大叔,我瞧着这正和宫的底下人一个个可没把我当成主子……嗯,也是,我左右就是你们家殿下兴致头上的玩意儿,说起话来自然是没份没量,也难怪她们会把我的吩咐全当作了屁话……你刚才说我是南宫璨身边最得宠的那个,依我看,应该是最可悲的一个吧,这整个东宫,恐怕也就属我最没有地位,否则,怎么连向她们要一个软榻歇一下,也成了难事?”
话说的温温软软,却满带慵懒嘲弄之色。
殿门口的荆朋鞠着高大的身体,陪着笑,道:“娘娘说笑,娘娘自是殿下心窝窝上的人儿,您等着,属下这就让侍月给您去弄榻……”
“等等,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嗯,那个叫侍月的,是不是你家主子身边得宠的婢女?”
“是,正和宫里的一切全由侍月打点着!”
“这个人我不喜欢,她就爱迎着南宫璨的喜好,乱作主张,大叔若想我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住着,先将她换了下去,我不爱有人在跟前指手划脚……”
荆朋听着连连称是,流容在远处看着,听着,可是悲喜不矣了,睽别近半年时候了,终于又能瞧见少夫人娇小玲珑的身影了,此时此刻,她是恨不得立即出了宫门将这信儿告知公子无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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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流容借着替芷妃娘娘买紫湘斋的糯米粥,取了芷妃的令牌跑了出去。
长城内已经没有了靳家堡的商号,就连栾梁云家的商铺也叫南宫璨于出事之前肃理干净,流容去的这家紫湘斋,其斋主乃是靳无韫的友人。
她进得门时,假装成店伙计、易了容妆的五公子靳无熙迎了过来,见流容神色有异,想法子将她引到暗室,正巧呢,二哥本就急着召见于她。
暗室,火烛明亮,有一道墨色沉沉的身影在空阔的房内练着功!
一踏进门,她就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大叫出来:“公子,流容见到少夫人了!”
正在使一招“拨云见日”的墨衣男子,整个人猛得一震,最最简单的一个招式,被他使得漏洞百出。
流容看在眼里,满是酸涩,她家的公子啊,遇什么事都能从容静对,独独事儿一牵扯到少夫人,他就会失常!
眼前但见人影一黑,凤目剑眉的靳无韫惊喜难辩的猛扑过来,快如迅豹。
下一刻,流容的手便被他满是热汗的手掌扣住,他目光炯亮如曜石,饱满的额头全是汗珠,好看的薄唇内叫出低磁微颤的声音:“昨夜我就得报,听说有驾车辇进了东宫……当时我就在怀疑,是不是凰儿叫他们给送回东宫了,原来是真的……”
流容点头,拼命的点头,看着面前身着墨袍玉带,卓然不群的公子,这个奇俊的男子啊,这些年来,世间名利权势,全不曾入了他的眼,也没有任何女人能进得了他的心,独独那个小小的顽皮丫头令他魂牵梦萦着。
“是是是,夫人真的在南宫璨身边……昨夜里我有亲眼瞧见她在正和殿训人来了……公子,夫人真还活着,她还活着……”
有灼烫的晶莹自流容眼里情不自禁的滚落——想当初,在桑国西边境地上,几路人马追逐拼杀,有人布下奇局,设下一具绝色女子的尸骨,让人误以为夫人已被害,一具尸骨被五马分尸,那神似夫人的容貌,那零落在雪地的碎骸,令重伤在身的公子几乎疯狂,所幸后来找到了那遗落在别处的另一只手臂,在那手臂上找不到夫人身上的凤凰胎记,公子这才坚信,夫人并没有为贼人所害。
“好,好极,我就知道,她福大命大,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无韫微笑,露出了几个月来第一抹笑容,慵懒中散出迷人魂魄的光华,俊眸却已微微湿润——南宫璨,他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几个月时间,把他们骗得团团转,等到到他们回过神来时,他竟然就已把人纳为已有,并且还把人藏的不见踪迹。
“流容,凰儿身体还可好?”
他深吸一口气,睇向掩去真容的流容,关切的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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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最最让他揪心的莫过于她那羸弱的身子。
他们分开的时候,她体内发作的寒煞勉强才压下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南宫璨为洛妃采天下奇药,可想而知,她的身子骨一定是差到了极点。流容之前就曾回禀过,说东宫里纷纷在传那位洛妃既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一定好好着呢,我瞧着夫人骂人的样子可凶悍着……”
“好!!”
只要她好好活着,日后相见终会有期,他一定会想法子把人给救出来的!
靳无韫缓缓的转身,回到书案前,自案几上随手取来一个画像,卷开来,是一张倾城绝代的淘气脸孔,一身清爽的鞠服,一头秀发若男子般高束,朱霞的发带飘飘飞舞,美眸含情,坏坏而笑,纤纤玉掌上那火红的八片鞠滴溜直转……
分开这么久了,在他们鹣鲽情深,相恋正浓的时候,他们失了彼此,凰儿,你可过的如意?
一定不如意吧,你那种性子,素来不爱被束缚,如今叫人深深囚锁宫中,强颜侍笑,你怎能开心?
修手的手轻轻扶上那晶莹剔透的脸线,那素来苍白如雪的小脸儿,再次历经生与死的煎熬,不知如今瘦成怎样了?
南宫璨他强占别人爱眷,此等耻辱,他日,他一定会奉还!
“凰儿,你等着,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看着你,再不会容你出一点点岔子,绝不会了……”
他在心里低低的起誓。
烛光底下,他好像瞧见画像中的娇娃盈盈一笑,尽现精灵古怪的光华,脆生生的在唤他:“二哥,我等你,一定等你……只要二哥不嫌我聒噪,这辈子直到死,凰儿就只赖定你……”
她说过的,这辈子,她只做他靳无韫的妻子!
撇开上一代的那些恩恩怨怨,他们只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夫与妻!
是老天命定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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