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眼睛往一旁一溜,这六道菜中连一样青菜都没有,除了鱼就是肉而且是各种动物的肉。那个看颜色应该是羊肉,那个应该是鹿肉,都是大补的东西。
“用饭吧!”贾母将筷子一点先夹了一口菜,三春姐妹这才动了起来,黛玉也只得夹了几口慢慢的吃着,江南人物本来就口淡,而林如海更是叫道女儿要知道惜福,所以每次用餐菜不是很多,而且一定要吃完,不准剩饭剩菜,如今看贾府这情形和自家应该是不同的,看这样子自己也直得入乡随俗了。
黛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如此油腻说什么也吃不下了,倒不是黛玉不喜欢吃肉,而是吃肉的时候也得有青菜啊!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看漱口水和洗手盆,黛玉先是漱了口,洗过手后接过了茶碗。
“你们都下去了,我们在这说说话!”贾母喝了一口茶慢慢的吩咐。
众丫鬟婆子这才依次的离开。
“玉儿,怎么样,这荣宁两府看着还习惯吧?”贾母的话语略略带着得意。
“很好呢!”黛玉微微的一笑答道。一语未了,忽然听外面一阵脚步响,几个丫鬟笑呵呵的进来道:“宝玉来了!宝玉来了!”
黛玉眉头暗皱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惫懒人物,懵懂顽童?倒不见那蠢物也罢了。”
心中想着,还不知道如何的躲闪出去就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那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宝玉即转身去了。一时回来,再看,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
不说黛玉心中暗自疑惑,那贾宝玉心中也是非常的疑惑,那位新来的妹妹定然是姑太太家的林妹妹了,怎么初次相见,竟然这样的眼熟!
贾母见宝玉不时的用眼睛偷瞧着林黛玉,心中是非常的欢喜,见宝玉换了衣裳佯怒道:“还未见客,怎么就换了衣衫,这是你林妹妹!”
贾宝玉连忙对着黛玉一揖,黛玉慌忙的站了起来躲了过去,回了半礼,依旧坐下。
“这妹妹我见过!”贾宝玉笑呵呵的道。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她?”
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宝玉便走近黛玉要挨着黛玉的身边坐下,黛玉眉头微微一蹙,连忙起身走到贾母的面前坐下,贾母微微一怔不知道黛玉这是何意,黛玉也不言语,宝玉见黛玉走来,不敢再到黛玉的身旁坐下只好又走到贾母的另一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黛玉,却见黛玉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那宝玉还没有知觉,问道:“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无奈只好答道:“不曾读,些须认得几个字而已。”口气已经有一些不耐,只是在贾母这不得不忍耐罢了。
宝玉一点也不知趣的又问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
黛玉怕被宝玉缠了便说了名。
宝玉又问:“妹妹可有表字?若是无我送妹妹一妙字吧!”
黛玉更加恼怒道:“不劳二哥哥的,黛玉的表字已经有了。”
“哦?那妹妹的表字是什么?”宝玉又问道。
黛玉已经不耐烦了,本来因为面善的惊讶和带来的一点好感这个时候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妹妹,你的表字是什么啊?”宝玉又问道,
黛玉在一旁低头不语,就像没听见一样。
“二哥哥,你可错了,妹妹的表字岂能随便的问呢?那表字只有父母夫妻或者是亲兄妹才能称呼,就算是表兄妹也不能随便称呼的!”探春见黛玉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说道。
“林妹妹来了咱家了,就是咱家的人了,我问妹妹的表字又算什么,即使我让妹妹陪我也是应该的。”宝玉口无遮拦的说道,其实宝玉早就在贾母的耳朵里听过这个林妹妹,聪明美貌又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而且还想请皇太后做主将林黛玉许配给他,听得这样的话多了,贾宝玉心中潜意识就认为林黛玉是自己的了。
“二哥哥这是什么话,黛玉虽然在贾家寄养,但是那是奉了皇太后的旨意,而且一切的吃穿用度由宫里来承担,更何况临离开的时候爹爹也曾拖琏二哥给我带来了三万两银子,作为在贾家的开支!黛玉不才不敢忘记了自己是林家的人。”黛玉的声音越来越冷,说话也犀利起来。
“好了好了,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玉儿不要介意!”贾母虽然吃惊黛玉的犀利和对宝玉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是想黛玉还小,现在闹僵了不好,于是将话题打断了。
“老太太,怎么安置林姑娘?”外面进来了一个婆子请示道。
“就把宝玉移道我那里去,将林姑娘安置在碧纱橱吧!”贾母丝毫没有考虑的说道。
“好祖宗,我在碧纱橱住的很好,就不要去吵你了,这样碧纱橱也分内外呢,让林妹妹住在里面,我住在外面可好?”宝玉在一旁拽着贾母的胳膊央求道。
“嗯,这样也好!你吩咐下去安置吧!”贾母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黛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即使和水溶在一起的那几年,虽然同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但是也不曾在一间屋子同住过。
“外祖母请您三思!”黛玉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贾母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黛玉竟然跪在了地上。
“玉儿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何能和男人同住一间屋子?那岂不是更让人说闲话了?我林家的名声何在?”黛玉越说哭声越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母看着周围的人,却见一直跟在黛玉身边的雪雁和明月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你们两个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贾母冷冷的看着明月和雪雁。
明月望了一眼黛玉,见黛玉微微的一摇头,也和雪雁扑通的跪在地上道:“老太条您就别问了,我家姑娘不说我们是更不敢多说的!只求老太太心疼我家姑娘吧!”明月一边哭一边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林妹妹和我住还要扯上别的关系?”贾宝玉立刻跳了起来。
“妹妹别哭了,你看我这玉可好?送你就不要哭了!”贾宝玉说着就要解他胸前的玉要往黛玉手中塞。
“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贾母见宝玉要解开那命根子,急的也顾不上黛玉了,连忙去拦着宝玉。
“你们说这是宝物么?若是送给了林妹妹林妹妹不就会开心么?”贾宝玉一脸的茫然。
黛玉这下哭的更厉害了。
“小祖宗,你瞎说什么?如果你在这么说出去,你妹妹可是要走了!”贾母连忙道。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林妹妹我们一起去碧纱橱休息吧!”宝玉又想牵着黛玉的手。
“二哥哥,你不要胡闹了,林妹妹是身份尊贵的贵客,她可是太后娘娘放在咱家寄养的,虽然是咱家的亲戚,可是到底不同的。”迎春在一旁悠悠的说道。
这场闹剧让迎春实在是受不了了。
“老祖宗你看要不先让林妹妹到我和三妹妹那去吧。都是女孩也方便些!”迎春说道。
“那就这样吧!”贾母也头疼的要紧,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岔子,黛玉这小小的年纪竟然知道了什么男女大妨?看样子是有人对黛玉嚼了舌头。
“玉儿,你起来跟着你二姐姐和三姐姐去休息吧。两个丫头好生照顾着你林妹妹!”贾母道。
迎春和探春连忙答应着,上前将黛玉掺扶了起来。黛玉同三春向贾母行了礼一同退了出去。
“老太太!”一旁的一个穿着碧绿衣服的小丫鬟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我到忘了,就为了这小祖宗!”贾母皱着眉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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